《八佰》自上映以来面临着很多争议,集中看来主要围绕的是电影叙事,《八佰》的群像叙事成为一种矛盾,主要人物与次要人物的平均用力冲淡了故事的起承转合。
对于《八佰》这样一部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作品而言,值得追问的是,为什么它会采用这种叙事方式,这才是我们更值得关注和深思之处。
群像叙事虽然是引发《八佰》的争议所在,但站在战争片创作的角度而言这是一个很值得肯定的创新。事实上,《八佰》的群像叙事并没有破坏电影整体的叙事结构,相反,它依然是流畅而清晰的,甚至是深刻的。当黄晓明饰演的特派员把这场具有表演性战役的真实含义拆穿以后,电影叙事的核心力量在集聚爆发,这是一场真实流血、舍身取义、肉身殒没的战役,却是一场无意义的表演和秀场。在真实的战争与虚假的舞台之间,《八佰》的叙事无疑充满了“陡转”的力量。正是这种陡转的力量使得《八佰》的叙事同样流畅和完整。可以说尽管《八佰》的群像叙事平均用力,但是它并未影响整个故事的起承转合,甚至在很大程度上有助于对故事深刻的理解。
更重要的是,《八佰》的群像叙事不仅服务于电影文本,而是把群像叙事变成了空间叙事,它透过群像人物的交叉构筑了一个独有的“异邦”空间(租界),它以租界宏阔的生活场景与众生世相的情感转变传达并阐述着某种深刻的思想意义——对觉醒性的反思,这正是《八佰》的群像叙事超越以往历史题材的关键所在。
战争片的创作难度之所以高,正在于如何讲述战争,如何通过讲述对战争进行思想性提升。战争只是叙事的起点,视觉奇观只是服从于叙事的感官刺激,重要的是通过电影能够使观众进行反思。《集结号》的叙事正在于对战争的反思,因为“每一个牺牲都有价值”。而《八佰》的要义正在于通过群像叙事来实现对“觉醒”的表达。觉醒的真正价值是对历史的顿悟、对生命的尊重。正是如此,我们才会在《八佰》中看到各种生命群像,看到怕死的士兵也是士兵,看到男人的尊严和软弱,看到人性的复杂、软弱和善良。我们才会从中发现了每一个普通人的成长,即便它是杂牌军、是保安团、是青年学生、是京剧演员,也感受到了每一个中国人的顿悟。
必须指出的是,导致《八佰》采用这种群像叙事还有一个不得不说的原因,那就是不得已而为之。《八佰》之所以采取群像平面叙事的根本原因在于它处于历史真实与艺术真实的这种隐含的张力之中。因此,这种叙事创新既是一种主动的创新,也是一种不得以的策略。《八佰》尽管颇有争议,但电影叙事基本流畅、观影效果良好、市场火爆,电影的工业水平、特效技术、工匠精神均在人物造型、美术、摄影、特效等层面得到了展现。因此,从这个角度而言,《八佰》足以给中国电影人自信,只要在艺术层面充分展示出电影的魅力,这正是“电影工业美学”所极力倡导的当代实践,也是当代实践赋予“电影工业美学”新的案例和证明。
因此,对《八佰》而言我们更需要以“同情之理解”的态度来看待,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不仅完全理解《八佰》的群像叙事,而且我们还要说,《八佰》为中国当代战争片的创作提供了一个足以效仿的模版。
(作者:李立,四川省评协主席团成员、副秘书长,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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