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挖掘纪实元素的内涵及其运用价值,探讨虚构与纪实、戏剧性与真实性的有机融合,是当下包括电视节目、网络节目在内的视听节目谋求突破与创新的一个视角。山东卫视的“新时代生活日记”节目《此时此刻》,通过随机采访、72小时跟踪拍摄,记录当下中国普通人“正在发生和进行”的生活状态,传递朴素的梦想和愿望,用真实、质朴的镜头语言,关注社会民生、聚焦民生话题,为观众还原出各行各业最基层的普通人群和普通事件的本来面貌与真实生活,于柴米油盐的涓涓细流和转瞬即逝的瞬间发现感动、捕捉真情、凸显善良和美好,用动人的故事传递治愈人心的力量,反映出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为实现美好愿望的努力付出,从而引发群体共鸣,传递社会正能量,是一档接地气、有温度,具有鲜明人间烟火气息与朴素生活质感的纪实类节目。
聚焦小人物的真挚情感,捕捉转瞬即逝的温暖瞬间,深入剖析国民性格。《此时此刻》每期选取一个社会最基层、最日常生活的横断面,在一个特定地点连续拍摄72小时,用镜头真实记录下普通人的生活细节,记录下每个珍贵的瞬间,从一个个来去匆匆的过路人的行为举止来观察社会,反映时代发展给人们的价值观念、生活理念、行为方式、梦想追求等带来的巨大变化,凸显普通百姓在日常的平凡生活里对待生活、工作的大态度、大理念,记录下每个人为实现自己心中切实的中国梦而脚踏实地努力奋斗的过程。如节目中记录的四位年轻人在四川大凉山深处封闭、落后、贫穷的山村里短则数月、长则数年的支教生涯;海南鹦哥岭从事原始生态保护和研究的一群“与世隔绝”的年轻人;泰山的挑山工、消防队员、下悬崖捡拾垃圾的清洁工、信号塔的检测工、山顶摄影师的日常生活等;三山岛出海打渔的捕鱼人、渔码头上的分拣大妈、卖冰老人、批发海鲜的个体小贩、渔船上的维修工、搬运工以及在码头上无偿给大家唱歌的金矿井下工人……片中这些普通人几十年如一日,踏实务实,用自己脚踏实地的劳动和辛勤付出,实现着创造美好生活的理想。片中,每个人都经历过痛苦、艰难、生活的无奈与辛酸,但他们却很少慷慨陈词、说漂亮话,也很少大谈理想、梦想,尽管日子艰苦,但却无人心理失衡而抱怨社会、埋怨命运、牢骚戾气、怨天尤人,而是心中都坚信好日子是奋斗出来的。正如片中三山岛码头上的捡渔工司凤霞所说“老百姓没有多大的想法,就是干活吃饭”。干了20多年挑山工的泰山挑夫梁思辰,每天挑着货物爬4000多级台阶上山,爬到十八盘的时候更是手脚并用。这份工作着实辛苦、劳累,支撑他坚持干下来靠的是持续的毅力、耐力和坚强的决心,他需要通过自己的劳作养家糊口、赡养父母、挣钱供孙女上大学……这些朴实的语言、简单的想法、真诚的付出,凸显出中国老百姓质朴厚道、善良勤劳、努力奋斗、乐观向上,用诚实劳动改变命运,在辛苦忙碌中体味幸福的国民性格,在如何看待生活中的苦与累、付出与获得的辩证关系上的一种淳朴、豁达、乐观的心态。
该档节目的纪实性、现场感与每个人故事讲述的趣味性、跌宕性有机融合、互补生辉。如泰山山顶天街下悬崖边捡拾垃圾的清洁工,其工作的危险性触目惊心。人们“不经意”地随手一扔,则意味着清洁工们要付出生命危险的代价去捡拾。这种“触目惊心”带来的震撼与反思,无不在潜移默化地规范与警醒着每个人的行为举止,促进着社会文明道德建设。还有泰山挑山工,该片用最真实的镜头记录下他们的生活。他们肩负重荷,艰难前行,每天收入一两百元。这个已延续了上千年的职业,虽然至今依然存在,但年轻人已很少问津了。尽管人数在减少,但挑山工的精神早已与泰山相融相生,成为泰山文化和齐鲁文化的有力注脚。
节目不仅展现了基层人群生活、工作上无奈辛酸的痛点、泪点,现实社会问题的难点、焦点,更凸显了人民对美好生活和实现梦想而脚踏实地奋斗的燃点、笑点。《此时此刻》在展现国人美好品德、质朴善良的同时,也揭示出很多社会现实问题,如中国社会经济文化发展的不平衡、不协调;城乡之间教育资源、教育水平的巨大落差;不同地区文明发展以及现代化进程的失衡错位等。对于这些问题,片中表现的一些人物,如支教老师、鹦哥岭原始生态保护者、研究者们等,是有着清醒的认识的,但他们没有抱怨与消极情绪,相反,每个人都在务实地为改变这种现状而努力。几位支教老师在有限的支教时间里,都是尽职尽责,大到教书育人,小到衣食住行,无不在努力培养、呵护好每一个学生,为改变大凉山的落后面貌而尽自己的努力,对未来生活充满信心。由此,该片“治愈”色彩得以凸显,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节目在时空结构方面俨然一体又相对独立。节目片头就很有寓意——以航拍画面来揭示民生万象:高楼林立的十字路口、人们为了生活行色匆匆;街角里弄、胡同一隅,无数个平凡又动人的瞬间都在72小时的跟拍里得到真实呈现;而沉浸在朝阳下的街市愿景和飞翔的和平鸽,无不暗喻着节目“体味人间万相,感受生活温暖”的主旨。该片以72小时跟拍的真实呈现为纵轴,以无数个平凡又动人的瞬间为横轴,经纬交织,俨然一体,但片中所表现的人物和事件又是相对独立的叙事单元,易于切分与组合,这一特点与媒介融合时代短视频传播的碎片化、移动化等特点相契合。节目用报时器表现72小时的时间概念,整体简约但又留有空白,给观众以无限遐想。
2019年3月,习近平总书记在看望参加全国政协会议的文艺界、社科界委员时强调指出,文化文艺工作者、哲学社会科学工作者要承担起记录新时代、书写新时代、讴歌新时代的使命,勇于回答时代课题,从当代中国的伟大创造中发现创作的主题、捕捉创新的灵感,深刻反映我们这个时代的历史巨变,描绘我们这个时代的精神图谱,为时代画像、为时代立传、为时代明德。山东卫视“新时代生活日记”《此时此刻》扎根生活、记录时代,在追求作品的精神高度、文化内涵和艺术价值方面进行了有益探索,为新时代的奋斗者们奉献了一曲赞歌。
(作者:陈芳,中国电视艺术委员会高级编辑,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视听艺术委员会委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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