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剧是影视艺术领域的重要内容。2015年,随着纪念抗战70周年活动的开展,文化界、文艺界关注的热点转向包括抗战在内的历史题材的文艺,历史剧问题再次凸显为争鸣的焦点。透过纷争的表象,其实质是历史剧的历史性维度与文学性维度之间辩证关系以及所包含的元史学观等因素的差异。科学地辨析历史剧本质规定性问题,就现实而迫切地摆在理论研究者的面前。
历史剧众生相扫描
2015年全年抗战题材如井喷式涌现,同时,以往延续的以历朝历代为背景题材的各色历史剧依然长盛不衰地持续闪现于屏幕。史学家、艺术家与普罗大众更是各抒己见,见仁见智,分歧之一是历史观与文艺观的碰撞与交锋。由此引发各种学术刊物以及网络、微信等争鸣之声此起彼伏:历史问题,文艺属性问题,文艺作品蕴含的历史观的认识,等等。有的观点富有真知灼见,启迪心智——回味过去,思索当今,展望未来。这种多元化的宽松包容的氛围为历史剧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格局的形成提供了创新空间与通道,有利于打破一元化的思想禁锢,活跃学术气氛,推动学术研究不断深化,具有积极的建设性作用。
但是,历史剧领域多元化局面中,众声喧哗的“复调”乐章里,喧闹的无序与混杂的场域并非都是和谐的旋律。这突出表现为:有的混淆了“历史”与“文艺”的界限,将历史视作甄别历史剧水平的标尺,以历史阉割历史剧;有的以文学性为幌子,消解历史性,任意戏说历史,将“历史”的现实性、具体性悬置,试图构建一个超越时空的永恒的历史精神。许多误区的共同之处在于:不能准确地揭示历史剧的规定性,不能正确阐释历史剧的历史维度与文学维度之间的辩证统一关系。
厘定历史剧属性
历史剧是一个由不同因素组成的多维度、多层次的复合关系结构,其本质属性就蕴含于其中,并通过此复合关系结构得以展现。其中,历史性与文学性是其最基本的两个维度。
以复合关系结构论方法审视,历史性与文学性两个维度就同历史剧之间形成一种转换生成关系。历史与文学由外在的自由状态进入其中,并作为以“不在场”的方式内化于历史剧的复合关系结构的因素,从而使其成为横跨历史与艺术两个领域并蕴含、体现了二者之间内在沟通性的一种新的文艺形态。这是历史化的艺术与艺术化的历史之间双向动态建构的结果。在历史剧这个新的艺术形态结构中的历史性和文学性,已成为这个关系结构的有机组成要素并获得这个结构所赋予的新的性质、功能和作用,通过其相互间的动态关系规定着历史剧的本质特性。由此决定了历史剧既蕴含丰富的历史因素又拥有艺术内质,但它却不等同于历史或其他样式的艺术,具有自身独特的本质特征。
历史剧体系结构的核心层面为审美关系结构,即其文学性特征。这就决定了历史剧是以审美反映与审美建构的方式对历史题材进行把握,历史剧的基本属性是通过审美关系的多重矛盾运动的交互作用而得以产生与展现的。在此过程中,审美主体将历史意识以对自身的审美心理的反映为中介,构建新的审美意象性客体,即审美化的艺术形式——历史剧。而审美关系的矛盾因素的组合方式不同和具体存在结构形式的不同,又决定了历史剧以不同具体面貌呈现于社会——有的偏重于历史维度,这是传统意义上的历史剧;有的偏重于文学性维度——借历史为“影子”或“幌子”的古装“历史剧”或者“戏说剧”。也就是说,这几类剧都属于历史剧类型:戏说剧、穿越剧、古装剧也是历史剧,但它们只是支流,而产生最大影响的主流还是那些严肃的历史正剧。
审视当下历史剧误区
视历史为历史剧“鉴定中心”论者,过分强调历史剧的“真实性”而遮蔽其文学性一面。以历史的具体史实“比照”历史剧的真伪、优劣、成败与否,其实质是片面地凸显历史维度而忽视了文学维度的存在,由于混淆了作为艺术门类的历史剧与作为学科的历史之间的根本差异性而以历史替代了历史剧,其实质是取消了历史剧艺术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因此,我们应该正视作为独立学科而存在的历史与作为艺术门类而存在的历史剧分属不同领域这一事实。我们既要肯定它们之间的内在沟通性的“异中之同”,还应清晰地辨析其“同中之异”,它们之间有着本质差异。如果只看到“异中之同”而看不到“同中之异”,其结局必然是以历史取代历史剧存在的价值。
当前历史剧创作中存在的另一种倾向是过度张扬其文学性艺术性(虚构性),消解、颠覆历史事实的客观性、真实性、必然性和规律性而陷入唯心史观。这走向另一个极端——否定历史剧的历史性特征。或表现为以历史剧的艺术性为托词而调侃历史、娱乐历史,将历史随意解构,置历史事实于不顾;或表现为有意消解中心话语,突显非主流意识、非宏大历史事件等边缘化、零散化视点;或强调抒写主体的个体感受,淋漓尽致地表现主体对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的主观感受和个体的情感倾向,表现出蔑视一切已有的伦理道德价值体系,颠覆现有“历史教科书”的错误倾向。固然,历史剧需要创新,但历史剧确是对那个曾经实实在在存在的历史的书写,而非天马行空式的杜撰与异想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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