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时代放歌

——李瑞琦歌词艺术赏析

　　一 家园之恋

　　“说不完三山五岳的雄伟，道不尽五湖四海的波澜。

　　梦想随雄鹰飞越千山万水，生活伴海鸥炫耀五彩云烟。

　　唱不尽梧桐山动听的故事，舞不完深圳湾多情的笑靥。

　　追梦路上激荡着春天的旋律，复兴途中迸发出铿锵的誓言。

　　山情海韵，一幅优美的画卷，山情海韵，一首动人的诗篇。

　　这就是我真情守望的美丽港湾，这就是我无比依恋的可爱家园。”

《天光云影入画来 》 高洪伟 摄（图片来源：影像中国网）

　　一首《山情海韵》，行神如空，行气如虹。格调高雅，酣畅淋漓。孟子云：“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原来作词人是广东省文联副主席，深圳市文联党组书记、主席李瑞琦。李瑞琦出生于人文荟萃的安徽，求学于上海，在深圳工作。其间负笈英伦，才华横溢，气质和雅，是望之俨然，即之也温的君子。上学时，酷爱哲学与艺术，沉浸于《诗经》《楚辞》，到深圳之后，公务繁忙，笔耕不辍，写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诗歌。自2016年担任深圳市文联党组书记后，他深入生活，贴近群众，写诗、填词，妙笔生花，流传甚广，多首词作被王佑贵、姚峰等知名作曲家竟相谱曲传唱。立意高远、恢弘大气、辞章精妙、音韵和谐、直抒胸臆、蕴藉着大爱和力量，是各界一致对李瑞琦词作的高度评价。

　　中国文化重诗意。李瑞琦常常感叹唐代诗论家司空图的《二十四诗品》，其雄浑、冲淡、纤秾、沉著、高古、典雅等二十四种诗的境界，亦是文人画的意境。中国人对于人生的感慨，一唱三叹，宫商角徵羽，重重无尽，乐韵与诗歌交织，参悟天地大美。人常说“诗画同源”，展读李瑞琦的歌词，能强烈感受到“音诗画同源”之美。

　　歌词开篇，力透纸背，犹如展开宋代范宽的“溪山行旅图”画卷，惊天动地而来。“说不完三山五岳的雄伟，道不尽五湖四海的波澜”。雄浑之美，跃然纸上。“梦想随雄鹰飞越千山万水，生活伴海鸥炫耀五彩云烟。”旋律随思绪飞扬，尽情咏叹。歌词的第二段，由远及近，直抵人心。“唱不尽梧桐山动听的故事，舞不完深圳湾多情的笑靥。追梦路上激荡着春天的旋律，复兴途中迸发出铿锵的誓言。”歌词的第三段，仰观俯察，游目骋怀。“山情海韵，一幅优美的画卷，山情海韵，一首动人的诗篇。这就是我真情守望的美丽港湾，这就是我无比依恋的可爱家园。”余音袅袅，绕梁三日。

　　中国文化重礼乐。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李瑞琦深谙其中三昧，闻歌见舞，能尽察其所以然。境界之大雅，音韵之和谐，最为难得。古时《诗经》是能唱的，只有吟唱才能极尽诗词之美。诗的韵律美，在李瑞琦的《山情海韵》中得到完美体现，音节、韵律上的严整与变化，使曲家尽其能，歌者展其技。子语鲁大师乐，曰：“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纯如也，皦如也，绎如也，以成。”起承转合，节奏分明。令人想起吴公子札在鲁襄公二十九年出使鲁国，鲁人为他表演周王室的乐舞。为之歌《小雅》，曰：“美哉！”为之歌《大雅》，曰：“广哉！”为之歌《颂》，曰：“至矣哉！”清人赞道：季札贤公子，其神智器识，乃是春秋第一流人物。

　　心有千山万水，才能欣赏三山五岳的雄伟，五湖四海的波澜。心物相照，才能产生美，产生意境。自然之美乃是物我交融、物我两忘时产生的美，一片风景乃是一个心灵的境界。观照自然之美，审美主体须得有一种生活，一种人格，一种胸襟，一种生命精神面对一山一水，一花一木。《诗经》上“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是移情之一例；《论语》上“知者乐水，仁者乐山”，“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是以山水松柏比喻君子之德操。自然景物已不纯是自在之景，而成了为我之境，成为人格心灵的寄托。《山情海韵》这首歌透露出浓浓的情意和美感，也引起我们对美的沉思：千山万水，五彩云烟，这自然美的神韵、艺术美的意境，其灵魂在何处？正是作者的人格心灵、生命精神。

　　晋人云：情之所钟，正在吾辈。气度不凡，感情真挚，正是李瑞琦词作的殊胜之处。他极重视艺术的思想深度和精神内涵。艺术是心灵的产物，人格的境界决定着艺术的趣味，真正美好的艺术，不仅应饱蘸墨痕，而且应饱蘸心灵的血痕。李瑞琦认为，歌词之精妙，在于凝练，天地万象，尽在此矣。越凝练的东西实际上写起来越难。在他心中，好的词作有四美：格调美，意境美，辞章美，音韵美。格调要高雅，内容要丰富，内涵要深刻，词章要精美，音韵要和谐。反映生活，提升情操，给人看了之后能产生积极向上的力量。西方艺术强调精神灌注，正如古希腊的哲学家苏格拉底所言，“艺术的任务在于表现出心灵的内容”。中国艺术自古以来推崇诗品与人品的统一，李瑞琦说：“词必须是表达情感的东西，不然只是文字的堆砌有什么意思呢！”词的艺术意境与作者的精神境界是高度一致的。李瑞琦说:“一首好的歌曲，词、曲、编、唱、录，五个方面缺一不可。词是前提和基础。词好曲美，简单易唱，有意境，有抒情性，有感染力，能引人积极向上。”

　　二 赤子之心

　　“你是人间的天使，怀揣一颗善良的心，把爱洒满人间，让世界充满温馨。

　　你是生命的守护神，凭借一身精湛的医术，把病痛祛除，让全家绽放笑容。啊，最美女医师，患者的贴心人。啊，最美女医师，生命的指路灯。我们歌唱你事业的平凡，我们赞美你纯真的心灵。”

1月29日，安徽省淮北市妇幼保健院发热门诊，值班医生张晓明正在仔细排查与湖北来淮人员“四同”接触患儿的肺部CT，她拿着CT片反复查看，并详细询问患者的相关情况，叮嘱做好卫生防护和居家隔离观察，确保筑牢疫情防控“第一关”。张娉娉 摄（图片来源：中国摄影家协会网）

　　《最美女医师》这首歌词，李瑞琦创作于2016年，因其辞章之美和大爱情怀，被卫生部和中华全国女医师协会在全国开展的“最美女医师”评选活动颁奖盛典选为主题曲。

　　中国文化重仁爱。这首歌读之令人动容。孟子言：“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观于海者难为水，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孔门的心法，就是仁者爱人。

　　“你是人间的天使，怀揣一颗善良的心”。文化是一条长河，流淌在我们心里。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中国文化追求尽善尽美，盛德和大美，相得益彰。日本美学家今道友信先生在谈到中国艺术时指出：中国文化论美，绝不会只限于艺术方面，实际上，无疑往往是在考察人类的最高道德，善，是美的光彩夺目的源泉。美，是为了人类牺牲自己。美以爱来完成一切细小事情，并在生活中点燃起充满希望的光辉……美是人生的希望，美是人格的光辉。

　　“把爱洒满人间，让世界充满温馨。”《最美女医师》是为歌颂和赞美林巧稚这样的“生命天使”而创作的，字字句句，充满温情。我想起《柏拉图文艺对话集》里有这么一段论述。苏格拉底有一次在祭完神之后，和他的学生阿迦通对话，说：阿迦通啊，今天我们讨论的话题是“爱”。阿迦通说，老师，爱的概念有很多种啊，怎能说得尽！我觉得是爱与美之神行走在人心最柔软之处，爱是柔软的心。爱不能行走在地上，地上太冷；爱也不能走在石头上，石头太硬。爱在充满怜惜的眼里，在风暴止息的港湾。人如果有了对人的爱，对这世界的大爱，心里就非常柔软，同时也非常坚韧。林巧稚就是一个充满善、传播爱的人。无数个日日夜夜，她用精湛的医术和温暖的关怀，减轻了患者的痛苦，为人间增添了无尽的笑声与欢乐。在厦门市鼓浪屿毓园的林巧稚纪念馆的纪念碑上，镌刻着“最美奋斗者”林巧稚的人生格言：“只要我一息尚存，我存在的场所便是病房，存在的价值便是医治病人。”这就是情满人间，爱满人间，天使在人间。

　　“你是生命的守护神，凭借一身精湛的医术，把病痛祛除，让全家绽放笑容。”医生令人崇敬，是人间的天使，是生命的守护神。1983年春，林巧稚病情恶化，陷入昏迷，她总是断断续续地喊：“快！快！拿产钳来！产钳……”这时护士就随手抓一个东西塞在她手里安抚她。她将个人毕生积蓄3万元人民币捐给医院托儿所，骨灰撒在故乡鼓浪屿的大海中。李瑞琦对林巧稚这位将毕生精力奉献给中国医疗事业的医护工作者充满了敬意。他说，这首作品想要表达的不单是对林巧稚个人的赞美与敬意，更是对所有医护人员救死扶伤，无私奉献，为老百姓服务精神的赞美与敬意。歌曲旋律舒缓而动情，层层递进，将林巧稚的人生故事娓娓道来，饱含深情，触动心灵。

　　“啊，最美女医师，患者的贴心人。啊，最美女医师，生命的指路灯。”这是歌曲的高潮部分，歌之咏之，赞之叹之，声入云宵。和声的加入，营造出一种温情的氛围，让人感受到浓浓的大爱情怀。

　　“我们歌唱你事业的平凡，我们赞美你纯真的心灵。”李瑞琦曾担任深圳市委宣传部副部长、文明办主任，视野开阔，思维缜密，见解深邃。在城市文化与城市文明的构建上，有非常深入的思考。文以载道，以文化人，在哲学和美学上有重要的意义。美善，这是人类精神的最高境界。善是一种美，人格之美；美是一种善，甚至是至善，通过审美可以达到道德的彼岸。在审美的价值结构中，道德的善与爱是一个积淀很深的审美心理。美永远与善和爱，与人道主义、人文精神相联系，善与爱是人类的理想，美如果离开了善和爱，就无法获得它的价值意义。有人以“纯美”为由，反对审美包含伦理意义，其实，美的价值正是以某种方式包含着伦理的东西，并必定把它表现出来，是在美的价值的深处见出伦理的价值。

　　审美并不仅仅是情感性的心理体验，它与道德理性精神在深层的底蕴上联系起来。孔子说：“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对于音乐的意蕴来说，它仅仅是悦耳的钟鼓之声吗？中国传统美学，把审美鉴赏和实践理性结合起来，把审美价值和道德价值联系起来，在儒家典籍《乐记》中，孔子的再传弟子公孙尼子从音乐和人格构建的关系出发，讲了礼与乐、情与理、德与华等等，把美善统一起来，得出的结论是，“凡音者，生于人心者也。乐者，通伦理者也。”正因为审美和道德价值的联系，儒家便以诗歌和艺术作为人文化成的桥梁。“乐也者，圣人之所乐也，而可以善民心，其感人深，其移风易俗，故先王著其教焉”。对于有功之臣，亦以音乐赏之，“昔者舜作五弦之琴，以歌《南风》，夔始制乐，以赏诸侯，故天子之为乐也，以赏诸侯之有德者也。”体现了中国美学强调的美与善相统一的特征，从具体达到抽象，以个别领悟普遍，由感性导向理性。

　　《最美女医师》这首歌词，歌颂了人性美，歌颂了大爱，歌颂了崇高的志向和牺牲精神，展现了生命的尊严和本质力量。

　　三 追梦人

　　“无论每一片蓝天，不论每一寸土壤，愿欢唱的鸟儿，自由地飞翔，愿美丽的花儿，尽情地开放。

　　青山绿水明媚阳光，朗朗乾坤啊无限风光，小小的美梦心的向往，愿天天心想事成，祝人民幸福安康。

　　无论每一座城市，不论每一个村庄，愿城里的老人，坐享天边斜阳，愿山里的孩子，走进明亮课堂。

　　妻贤子孝邻里相望，城乡一体同奔小康，美好的愿望梦的畅想，愿早日梦想成真，祝祖国繁荣富强。”

《攻坚战》 赵金华 摄（图片来源：影像中国网）

　　《梦的畅想》是李瑞琦作词的一首脍炙人口、广泛传唱的歌曲，不仅饱含中国先贤“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的情怀，更是充分表达了新时代我们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期盼。

　　“无论每一片蓝天，不论每一寸土壤，愿欢唱的鸟儿，自由地飞翔，愿美丽的花儿，尽情地开放。”这是歌唱人与自然的共生共融，蓝天碧水，如诗如画，人的创造力、想象力尽情迸发。

　　“小小的美梦心的向往，愿天天心想事成，祝人民幸福安康。”这是赞颂人与人的相亲相爱。天地人三才，人是天地之心，与天地合德，与自然和谐，时时心想事成，人人幸福安康。

　　“愿城里的老人，坐享天边斜阳，愿山里的孩子，走进明亮课堂。妻贤子孝邻里相望，城乡一体同奔小康。”读到这里的时候，词作者的深情大爱、恻隐之心深深打动了我。《礼运大同篇》里的小康大同境界，实则“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之心。“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老有所养，幼有所教，夫妻和睦，邻里友善，城乡一体，扶贫济弱，同奔小康，这不正是古仁人之心么？

　　值得一提的是，这首歌是李瑞琦在深圳各界文艺家聆听习近平总书记文艺工作座谈会重要讲话后，满怀激动、雀跃的心情，即席创作出来的，《梦的畅想》讴歌的是民生幸福，是人民向往的美好生活，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表达了对祖国、对人民真挚的祝福。歌词优美、深情，质朴、简洁，亲切感人，是一首贴近群众、健康向上的优秀抒情歌曲。旋律自然和谐，大气深情，扣人心弦，让歌者尽情畅想，尽情抒怀，听者过耳难忘，久久回味。这首歌自深圳市文联2017年度深圳十月音乐汇“为你歌唱”深圳原创歌曲演唱会首次亮相后，在文艺界中引起巨大反响。

　　今年是深圳经济特区建立40周年。40年来，深圳敢闯敢试，敢为人先，成就了一座魅力之城、活力之城、动力之城和创新之城。深圳要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创建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城市范例，这座未来的世界城市将是高质量发展高地，法治城市示范，城市文明典范，民生幸福标杆，可持续发展先锋。粤港澳大湾区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双区驱动”，给了我们对这座城市的无穷的想象力。这是个值得歌唱的时刻，李瑞琦为这个重要的时间节点献上了特殊的礼物，他创作了两首词，一首就是文章开头的《山情海韵》，另一首《你好！深圳》则结合深圳最新的战略地位，写出了这座城市的大气磅礴。“我在梧桐山顶眺望，一座现代化新城蒸蒸日上。我在深圳湾畔徜徉，一群可爱的人儿嬉戏逐浪。我在深南大道上思恋，一首春天的故事为祖国欢唱。我站在罗湖桥头畅想，一幅斑澜的画卷正向世界绽放。你好！深圳，我为你骄傲，敢闯苦干，改革开放独领风骚。你好！深圳，我为你祈祷，创新发展，复兴路上先行领跑。”

　　牛津大学贝淡宁和艾维纳博士在《城市的精神：全球化时代，城市何以安顿我们》这本书中写道：“真正伟大的城市，能够给人以尊严和美好的生活”，“每一座城市，都有属于它自己的独特气质”。在李瑞琦的歌词中，我们看到他对这座城市爱得多么深沉。

　　我们深情呼唤深圳的名字，是因为这座城市的光荣和梦想，因为它日日夜夜的脉动和冲创。诚如歌中唱的，它的气质是海纳百川，是实干兴邦，城市的精神遗产灌注到我们的血脉里，让我们一代代砥砺前行。深圳是一座梦想之城，深圳人就是一群追梦人。从哲学意义上说，城市就是人。城市的荣光来自人的思想的开放包容、开拓创新。改革开放以来，人和城市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但那些年轮印记都在。那些英雄的人物和动人的故事都在。我们从这些沧海桑田的变化中能够观照到什么呢？从城市的旧貌新颜中寻找到怎样的生命意味？城市变迁史就是思想史、心灵史。凡是流泪耕种的，必满载而归，那些笑和泪，那些呼唤和回应，那些困惑和成长，一笔一画，就刻在我们心上，也刻在时光的年轮里，让我们充满感情地回味，也激励我们不畏艰难，奋力前行。

　　李瑞琦的词作为什么有高雅的格调和不凡的品味，就在于每字每句的哲学意味和精神气质，直抒胸臆，传达出心中的真实感受。他的思想在燃烧，情感在喷涌，他礼赞时代，歌唱深圳，在他眼里，深圳是一幅斑澜的画卷，正向世界绽放。他为深圳骄傲，他为深圳祈祷，要快马加鞭，创新发展，在复兴路上先行领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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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韩望喜，中国人民大学哲学博士、香港中文大学访问学者、深圳市儒家文化研究会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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