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之间,已过天命,回顾过去,处事但愿曲高和寡、淡若清风、和而不群,求艺则追诗言志、字叙情、画达意、文存真,以求净化我心、做回自己。
彭利铭书法作品
曾记得,在2008年初春,我挑选出部分还算满意的作品汇集成册。不久,当看到人民美术出版社编辑们精心设计的书法集时,我难以抑制自己的激动,回到思念的家乡,站在孩提时常玩耍的石桥上,仰望龙山,乘兴写下了一首七律:
烈烈龙山放远眸,汤汤孙水竞风流。将军崖上迸飞瀑,游子心头和唱酬。杉竹凌云迎雅客,田园如画犒耕牛。篱笆挤破花争秀,伴我犁春四十秋。回眸身后书法之路,放眼神州无限风光,让我深深感到:囿于书法的一支秃笔,难以淋漓尽致展现大好河山之壮美、日出东方之壮丽、改革大潮之壮举、新时代中国梦之壮阔。古人留给我们的,不仅是宝贵的遗产,还有登峰造极的文明,更有一份继续开拓的考卷。这一切,都像梦魇一样缠绕在我的心头。
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自我思想交锋,自己终于落地了一个决定。这就是除了封存出版的书法集,以及自己创作的一些诗联外,把其余作品全部泡水、撕毁。回忆我坐在回京的动车上望着窗外的景色,内心激荡思绪万千的情形,我想为何不尝试用手中的笔去记录那蛟龙穿越大山的时代变迁,去描绘那花海无边大美中华?就此下定决心,开始了我的十年创作工程,那就是要用传统中国山水画和中华格律诗词形式来记录我生活的时代和看到的世界。
彭利铭书法作品
在我近乎闭关的这十几年间,我远离了外面精彩的世界,在静谧的画室里,赏案上君子兰吐蕊,闻窗外潇湘竹拔节,观一片金叶飘落,听自己的心灵呼唤,随着思绪、情感的起伏,写一首诗,填一阕词,勾几笔画,携灵魂起舞,憧憬着、遭遇着熟悉的、陌生的,感受着已知的、未知的……我借散点透视之法,在“平远”“高远”“深远”之中,在领悟和寄托同时,力求泼墨纸上、魂系墨中的境界和“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意象。我苦苦寻觅诗词书画合璧之路,在用笔墨描摹自然山水之际,倾吐内心中对生活对时代的无限爱恋。
尊重传统,永远是书画艺术创作者不可或缺的生命基石。当年,随着改革开放大门的打开,很多人被西方思潮的大浪给弄得晕头转向,迷失了方向。本来,以学习、借鉴、吸收的态度来丰富自我,这本无可厚非,但全盘否定,全面西化,这就会远离了我们世代相传的文化本源。几十年来,我们看到诸多历史证明,任何艺术门类进入中国,可能在某个时段有所影响,但绝无替代的可能,只能在历史发展长河中被包容化解。所以,任何否定传统、否定历史、否定中国文化的态度和行为,最后只能如同绝食母乳一样变得“营养不良”,其所从事的艺术形式不是被妖化就是异化得非驴非马。
“虽有至圣,不生而知;虽有至材,不生而能。”人没有生而知之,只有学,才能进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就是这个道理。启功曾说:“文史不通,下笔空空。”现在有些人,连平仄格律韵脚都不学,就去写诗填词,何为平声,何为仄声?哪些是去声?有多少入声?一概不知,打油都算不上,顺口溜而已,就自封为杰出大诗人;还有些人,不讲笔墨关系,不知中国画六法,不懂以理法取正,以神趣为归、重心录之描写的宗旨,就号称著名国画大师;更有些人,连中锋用笔都不会,帖都没临过几天,就自吹书法大家。这不是学问,更不属自信,只能视为江湖,而江湖注定是不能长久的。
彭利铭书法作品
生活是艺术之源,用传统艺术形式记录时代、讴歌生活、歌颂人民,是我们文艺工作者的使命。所以我们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以饱满的热情到人民中去,到基层生活中去,到大自然中去,用丰富的文艺形式和笔墨语言反映新时代城乡的可喜变化,创作出“带着露珠,冒着热气,散发着泥土芬芳,闻得见汗水味道”的优秀作品。
诗词书画创作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要一生守得住寂寞、耐得住性子、沉得下心,不可急功近利。王明明兄常说,画是“养”出来的,就是靠时间、靠学习传统经典来养,十年磨一剑,不仅甘苦自在其中,更是精神的炼狱。在经济社会发展的今天,如何寡染、寡言、寡欲,对我来说至关重要。艺术不是用嘴说出来的,也不能靠官位和权力,只有靠作品说话,才是无声胜有声。
我庆幸在成长之路上得到了吴作人、萧淑芳、董寿平、何海霞、启功、周怀民、亚明、宋文治、白雪石、张仃、吴冠中、许麟庐等前辈大家的关爱,亲眼目睹前辈们创作风范,一对一传道解惑,亲授创作理奥,得以启迪,谆谆教诲,使我终生受益。感恩之情,怀念尊师。志求三友养吾浩气,心美四君共彼华光。
最后献小诗一首,以为结束语吧:雄浑叠嶂势巍峨,一路晴岚一路歌,按取奇峰添画稿,文心引我写山河!
(作者:彭利铭,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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