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宇先生是当代中国知名的曲艺家或者说文艺家之一。从1988年由中国北方曲艺学校的文学专业毕业,进入河南省曲艺团及后来的河南歌舞演艺集团至今,在整整30年的工作生涯中,他既从事曲本创作,又参与曲艺研究,也兼顾曲艺评论,更参与组织了许多曲艺活动;同时还从事剧本、歌词等其他样式的文艺创作。如果要按较为流行的通常做法,去给他定名分、贴标签,起码应有曲艺作家、曲艺史志学家、曲艺评论家、曲艺活动家乃至剧作家、词作家等诸般桂冠。
这样说,既非庸俗肉麻的同行吹捧,也非率意轻薄的熟人调侃,而是有着许多翔实硬气的事实依据作为校验。
他是国家一级编剧,也即一级作家。现任河南歌舞演艺集团艺术创作中心主任,兼任中国曲艺家协会理事、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曲艺杂技艺术委员会委员、河南省曲艺家协会副主席、河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河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专家委员会委员。曾任中国曲艺家协会河南坠子艺术委员会秘书长。
他是第七届中国曲艺牡丹奖·理论奖和第七届中国文联文艺评论奖的获得者,也是河南省“四个一批”优秀人才及第二批河南省政府特殊津贴的享受者,更是河南省第二、四、五届文学艺术优秀成果政府奖及1991年、1995年、1997年、2000年、2007年度颁发的五度中国曲艺牡丹奖·创作奖和2009年中国曲艺家协会颁发的“新中国曲艺60年中青年优秀曲艺家”等殊荣的获得者。
他著述颇丰,硕果累累。在曲艺的演出脚本即曲本文学的创作方面(“曲本文学”不等于“曲艺文学”,前者为直接可供曲艺舞台演出的脚本文学,后者为采用或借鉴曲本的体裁样式所进行的案头创作),除了近年来众所周知的河南坠子《长霞,你别走》《祁黄羊荐贤》《习总书记到河南》、河洛大鼓《龙腾中原》和快板书《张释之执法》等名作,10年前于线装书局出版的《说古道今唱中州——李广宇作品自选集》所收录的106篇作品中,既有属于河南本土曲种形式的河南坠子和河洛大鼓等的曲本,也有山东快书、数来宝、快板、快板书、相声等外来曲种的曲本。可谓体裁多样,路子较宽,诸体兼擅,成就斐然。
在曲艺史志的研究方面,他不但参加了“国家社科基金资助重大项目”暨“国家艺术科学规划重点项目”《中国曲艺志·河南卷》的研究及编纂,编写了大量有关河南曲艺的条目稿件;而且与张凌怡和刘景亮合作,编写完成了具有填补空白作用和重要开创意义的《河南曲艺史》。
在曲艺的理论研究和现状评论方面,他撰写发表了《论曲艺的客观再现和主观表现——简论曲艺的特征》《论河南曲艺的文化价值与文化品格》《河南曲艺在危机和困境中拼搏奋进——改革开放30年的河南曲艺》《传统曲艺的民俗性特征和原生态环境不容忽视——从马街书会的价值谈曲艺的保护与发展》等富有见地又深具情怀的论文和评论文章。
在曲艺活动的组织方面,30年来他所参与组织并主导开展的业务工作,更是数不胜数,也难以尽述。他满腔热情、甘于奉献,一以贯之、不遗余力。
在其他文艺样式的创作方面,他同样出手不凡。不仅有流传甚广的歌曲如《妈妈的爱》和《清园踏歌》等,而且有大量见诸荧屏的戏剧小品,包括《称妈》《神圣的军礼》《立交情话》《鞋匠的风采》《开饭店》《事与愿违》《夫妻情缘》等,并且还获得了各种奖项。
如果要给李广宇先生的这些成绩与贡献做些概括性的评价,则可以说是成果丰硕、著作等身,奖项多多、荣誉满满,对事业富有责任、于艺术深具情怀。
凡此种种,均使李广宇的艺术人生非常丰满而又多彩。他对曲艺的诸般贡献,以我对他的长期了解和粗浅体会,即不是出于“当和尚撞钟”式的职业敷衍,而是有着坚定却又多样的品格追求,富有坚实却很丰富的价值内涵,广博而又精专。
李广宇创作和研究的“广”与“博”,一如他的名字所示,涉猎非常广泛。除却横跨创作、研究、评论及曲本、剧本、歌词的“领域之广阔”和各有擅胜的“学识之渊博”,仅从脚本创作的路子之“宽”及体裁之“广”去看,除了曲本文学的创作,剧本与歌词他也很擅长;从涉及的题材即所表现的内容去看,有古代、有现代,有乡村、有城市,有学校、有军营,有老人、有小孩,有英雄、有凡人。说明他对社会、历史、人生、人群、人伦、人情等等,有着广泛的了解与深刻的体味;而从审美的类型去看,他的创作则既有叙事的作品,又有抒情的作品,还有说理的作品,更有多向兼顾的作品;再从风格特点去看,有喜的、有悲的、有庄的、有谐的,不拘一格,不限一体,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李广宇创作和研究的“精”与“专”,正如他的作品及其影响所示,均有成功的证明。不光获奖无数,而且特色独具。具体说来:一是表现为对所写形式的体裁样式都十分熟悉,并具有较强的驾驭能力。我们知道:曲本创作很难,首先难在体裁样式要熟悉,基本要领要掌握。著名如老舍和王蒙那样的大作家,之所以当年虽然都很喜爱相声,也都曾尝试过相声脚本的创作,但却没有写出与其文学声名相匹配的相声名作,也是由于对相声的表演特点和本体特征把握不甚精准所致。特别对于那些具有音乐性本体构成的曲种样式,要想写得出也写得好其曲本及其唱词,同时要对所写形式的舞台表演包括唱腔曲调非常熟悉。即其曲本唱词的写作,是属于依据曲调和曲牌的“填词”,辙韵和格律自有规制与讲究。李广宇创作的河南坠子、河洛大鼓等曲本,之所以能被直接搬上舞台且唱响获奖,正与他不但熟悉而且擅长驾驭这些形式有关。
二是对所写曲种采用的方言和土语能够驾轻就熟。曲艺是演员以本色身份采用口头语言“说唱”叙述的表演艺术,采用口语而非书面语、运用方言土语而非通行语汇进行创作,是其最本质的特点与要求。因为,观众前来听书赏曲求乐和,是不会也不可能抱着词典去看演出的,诸如“魑魅魍魉”之类的语句就不如“妖魔鬼怪”式的词汇来得通俗易懂且入耳入心。好比河南方言中的“中”所蕴含的丰富意味,远非普通话里的“行”所简单地置换或者替代。妇孺皆懂、老少咸宜,是优秀的曲本创作必须具备的美学品格。正因如此,李广宇的许多曲本创作,即在看似普通平常的“大白话”式语句中,实际凝结并蕴含着中原大地所特有的语言韵味和人文气息。
三是构思结体的讲究和技巧运用的娴熟。这在他的许多作品中都可洞见。读过他的作品或者看过依据他的作品排演的节目,便不难发现:在构思的方式与表现的方法方面,小视角、大视野,小人物、大情怀,小细节、大意味,小事件、大格局,小情调、大智慧,在他的作品中往往能够得到巧妙结合,求得有机统一。而在他的诸多作品中,浓情蜜意的表现和诗情画意的表达,又是那么馥郁浓烈并且自然贴切,这也使他作品中的唱词语言,尤其具有白话诗歌的美学品格,从而赋予那些原本应当明白晓畅的口语化创作,呈现出一派蕴藉深厚的诗性意象。
当然,李广宇先生还较年轻,正当创作的盛年,拥有成熟的心性。衷心希望,他能在未来的艺术追求中,把自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专注于曲本的创作上。因为,这是他的个人主业,也是曲艺的发展短板。由于曲本及其作家非常短缺,所以更需像他这样的中坚力量来担纲奉献;由于内容生产包括艺术形象塑造和精神思想酿造的严重不足,长期制约着中国文艺的“高峰”之约,所以急需大量像他这样有理想、有潜质的真正英才,能够切实肩负起历史的重任,积极回应时代的召唤。或谓对于多才多艺的李广宇先生来说,笔者这种不无私心的建议,不见得一定中肯或者理性成熟;但站在曲艺界的自身立场上,本着进一步繁荣发展河南乃至整个中国曲艺的良好愿望,还是想请李广宇先生能够理解和接受,采纳并践行。因为,能写剧本和歌词的作家毕竟相对较多,而熟悉曲种、懂得曲艺且能写好曲本的曲艺作家,实在奇缺!
(作者:吴文科,中国艺术研究院曲艺研究所所长,中国曲艺家协会副主席,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中国说唱文艺学会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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