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欢呼,都是“美”激起的涟漪
——评当代杂技剧《化蝶》
“梁山伯与祝英台”作为中国古代民间四大爱情之一的故事,在中国乃至世界颇为著名,被誉为爱情的千古绝唱。艺术创作者常常通过感悟与思考,将梁祝故事二度创作成一件又一件艺术作品。其中有作曲家何占豪、陈钢于1958年创作的小提琴协奏曲,北京舞蹈学院中国古典舞系创排的舞剧,浙江小百花越剧团的越剧,王庆爽作词、邓垚谱曲的歌曲《梁祝新歌》等。人们感叹于梁山伯与祝英台爱情故事的凄美,也憧憬着两者双双化蝶、比翼双飞的浪漫。近日在广州大剧院首演的杂技剧《化蝶》以一只蝴蝶的生命过程为创作起点,将杂技结合舞蹈、音乐等艺术语言,用现代舞台艺术手法重塑这一经典爱情故事。
广州市杂技艺术剧院以两幕、每幕五场次的篇幅,向观众娓娓道来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旷世之恋。其中空竹、对手顶、吊环、绸吊、顶缸等二十余种杂技技巧变着花样轮番上阵,引发观众一浪接一浪的欢呼与掌声。演后,《化蝶》让人震撼的美,使观众意犹未尽,久久不散。
多元凝聚:内容与形式相融
艺术创作活动是人类特有的一种高级的、复杂的精神活动与实践活动。艺术家在创作欲望的推动下,运用艺术语言创造出生动可感的艺术形象,将精神物态化为一件艺术作品。中国之美,亦浓亦淡,亦虚亦实,大象而无形;中国之美,可容纳万物之韵,亦可将细微之物,以溢于楮墨之表呈于君前。如何用杂技的表演形式将中国之美物态化一件令人赏心悦目的艺术品?其内容与形式的有效结合尤为关键。
每一门艺术都有自己的艺术表现方式和手法,运用特有的物质媒介来进行艺术创作,从而使这门艺术具有独特的美学与艺术特征,这种表现方式和手法就是艺术语言。现当代杂技特指演员靠自己身体技巧完成一系列高难动作的表演性节目。戏剧是以语言、动作、舞蹈、音乐等形式达到叙事目的的舞台表演艺术。用杂技与戏剧相结合的形式重塑经典无疑是一项更高难度的创作。其中最大的困难,是杂技剧里面的每一个动作都需要与人物性格特征、内心变化、情节发展等契合,用杂技的艺术语言推动剧情发展、塑造艺术形象。
一部优秀的艺术作品是内容与形式、感性与理性、再现与表现的高度统一,所构成的艺术形象是文艺具体可感地反映生活的特殊方式。杂技剧《化蝶》给人第一感觉就是美!美轮美奂的视觉形象给人感官上一大冲击。著名话剧导演王晓鹰曾说:“‘经典’与‘当代’接通,在舞台演出实践中有很多方式和可能性。”杂技剧《化蝶》体现了这样的一种可能性,主创团队创造性地凝练体现在道具的使用当中。在第一幕第三场《情生》当中,演员用“双人空竹”的杂技技巧表达了梁山伯与祝英台两人情愫暗生的开始与过程。旋转的空竹就好比两人情生时的秋波,根据音乐旋律的变化精确地相互传递,这一巧妙设计凝聚着创作团队的智慧。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有第一幕第五场《情别》,三载共读,一朝分别,十八相送。这场戏在全剧中至关重要,它是祝英台向梁山伯诉情告白的重要节点,也是两人悲剧的预示。在戏曲当中,“十八相送”里流水潺潺,喜鹊成对、鸳鸯戏水、牛郎织女等等,祝英台用一个又一个相送时遇到的例子向梁山伯暗喻自己女儿身。在无声的杂技剧中,这些隐喻的例子全部变成如顶伞、双人高空吊圈等表演,这些杂技技巧轮番上阵,都恰到好处地参与了剧情表达,犹如电影插画般穿梭在两位主角身边。技虽杂而不乱,真正地将戏剧的理念融进杂技技巧、表演和人物故事当中。
此外,剧中的听觉形象也不可忽视。几处零碎的高音区钢琴音色伴随着小提琴演奏的梁祝主旋律,拉开天地之间两只虫卵羽化成蝶的序幕,一种空灵的听觉形象萦绕在耳边,仿佛向观众诉说着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的开始。竖琴的拨弦与琵琶琴声交织在《闺念》这场戏里,在彩蝶翻飞、轻姿曼妙的时空中,我们听到了蕙质兰心的祝英台待守闺房,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从《共读》里跳跃的弦乐与古琴空灵的泛音声中,我们似乎听到了梁山伯在书斋与祝英台共读的悠然自得;大段的钢琴、琶音与弦乐组合,还有那一声声唢呐,让我们听到了梁山伯与祝英台《抗婚》与《殉情》时的无奈忧伤与悲壮。在杂技剧《化蝶》里面,一切乐器的出现与故事情节配合得刚刚好,在烘托剧情上起到很好的作用,让听众沉浸于富有民族特色的音乐听觉艺术。
融汇成蝶:守正与创新齐飞
杂技剧《化蝶》在守正创新上也是可圈可点的。何为“正”?“正”是艺术形式固有之本质与发展规律,在重塑经典的创作语境当中,任何艺术形式都要在遵守这条原则的基础上融入时代特征加以创作。《化蝶》源自中国最经典的民间文艺题材,这决定了杂技剧的呈现既不能草草通俗表达,亦不能离开原本之“正”颠覆创新,而是利用杂技这一古老的表演艺术形式将传统题材创造性表现出来。既然是剧,那么作为“剧”之根本——冲突,就要在作品中更为细致地呈现出来。
未来《化蝶》还可进一步打磨,笔者更希望看到用杂技的一些技巧更多地描绘角色的内心活动,更立体地树立起人物形象,从而展现该作原有的思想性,集中突出主题。这其中或许是演员在高空吊环、吊绳当中展现梁山伯与祝英台情别中的不舍;或许是用其他杂技形式更多地表现抗婚时心理的变化等。还有不可忽略任何一个细节。如在《婚变》这场戏当中“彩礼”这一情节,杂技演员用多顶帽子在双手轮流交替,其中帽子的款式是否符合剧中朝代时期,这需要创作团队进一步考究。另外,对于一个初涉杂技的观众来说,倘若在观看过程中能从舞台两侧的显示屏看到杂技技巧的名称,或者在场刊里面能看到该场次出现的杂技技巧介绍,那么一台作品呈现之后,他们在感受传统表演技艺带来的震撼之余,还可以收获许多传统表演技艺的知识。从文化普及的角度来说,《化蝶》或许可成为今后校园文艺鉴赏课、传统文化知识课上的生动案例。
都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文化,人杰地灵的广东拥有许多带有些许杂技色彩的本土民俗艺术,如南狮、飘色等等。在杂技剧《化蝶》之前,广州市杂技艺术剧院已经成功打造过多部优秀作品,如《笑傲江湖》、获得文华奖的《西游记》等。笔者期待广东及全国各地专业的杂技艺术团体未来可以用杂技讲好本土故事,盘活本土特色、深浸中华特色,让艺术之美不仅在人们的心里荡起涟漪,更成为一种镌刻在人们记忆深处的文化印记。
(文中图片来源于“广州杂技团”微信公号,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签发:徐粤春
审核:何美
责编:杨静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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