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艺评论新媒体正在开展“艺评战疫”专题文艺评论征稿活动(点击查看)。如下是艺评战疫专题征稿选载之第12篇:
浅谈抗“疫”童谣创作
童谣被古人称为“小儿语”“孺子歌”,是没有音乐伴奏的“徒歌”,具有“小童谣,大社会;小童谣,大能量;小童谣,大智慧”的特征。自2020年春节前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发生以来,广大童谣创作者积极行动,产生了一批作品。但童谣并不好写,尤其是时政童谣更不易写好,容易写成顺口溜、打油诗等宣传品而非思想性艺术性相融合的艺术品。我认为,抗“疫”童谣创作要注意“八要八不要”。
一、从政策来看,要清醒不迷糊。创作抗“疫”童谣,如涉及具体名称规范,不能胡编乱造。创作前必须通过各类媒体了解中央有关重要会议精神和指示要求等。比如此次疫情的简称就较混乱,童谣作品中称“肺炎”“冠状病毒”“冠状”等的都有。这些称谓都不准确。据《人民日报》报道,可称为“新冠肺炎疫情”或“疫情”。这次疫情与一般灾害不同,传染性、危害性非常大。因此,一般人员尤其是儿童应严格遵守“少外出、不聚会”,更不能去重灾区湖北省武汉市。这种情况就要掌握,要体现到作品中。有首《去武汉》写道“要到武汉防疫地,看看白衣女阿姨”,主题是好的,可就是犯了一个毛病,普通人前往疫区这明显违背政策和常识。因此,这首童谣功亏一篑。
二、从容量来看,要集中不混杂。童谣童谣,姓童名谣,容量要简单明了,否则孩子们记不住。内容太多太杂,句式受限,极容易写成宣传品式的顺口溜,缺乏艺术性。如《防疫情》采用三字式童谣形式很好,琅琅上口,传统韵味浓,但作品一开始就犯了名称不准确的毛病,且内容偏繁杂:“新冠状,疫情泛。举国人,莫慌乱。……”在一首作品中表现众多内容,势必面面俱到,蜻蜓点水,成为顺口溜。顺口溜用于宣传倒不错,但作为童谣却缺乏集中的主题,显得空泛。如果认为其中的内容都有必要写,则可化整为零,采用发散性思维,从不同角度、每个方面写一首甚至若干首,形成一系列。比如重庆卢光顺《消毒》:“喷雾器,张小嘴儿,‘呼呼’喷出消毒水儿。消毒水,有本事儿,灭掉病毒一堆堆儿。”没有泛泛写如何消毒,而是采用拟人手法和传统儿化韵方式,描写喷雾器的强大功能和作用。叠词“呼呼”和“堆堆”用得好,一个是听得见的忙碌,一个是看得见的成果。
三、从对象来看,要重民不重“人”。童谣要以一定的人和事物作为创作对象。写谁呢?治病救人可写医生,群防群控可写干群。但指名道姓歌颂某人,笔者认为不妥。即使要歌颂,也应讲究艺术性,做到含蓄隽永。如歌曲《春天的故事》歌颂的是改革开放总设计师邓小平,歌词写道:“一九七九年,那是一个春天,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只字未提领导人姓名,仅用“一个老人”代替。写给低幼儿童欣赏的童谣,更不宜将政治新闻内容直接用于创作。这场战“疫”并未结束,无需急于歌颂,更不必以童谣形式歌颂。
刘甜子 10岁 儿童画《出征》(来源:中国美术家协会官网)
四、从画面来看,要具体不抽象。童谣的读者是儿童,必须形象生动,否则难以引起阅读兴趣,达不到创作目的。如《抗“新冠”》:“白衣天使上征途,众志成城抗病毒。人民团结一条心,力挽狂澜绘新图!”整首童谣缺乏具体形象,堆砌成语或政治术语,空洞无物,空喊口号,空表决心,毫无美学价值,更无童谣独特的童真童趣。同题材童谣《防弹衣》:
瘟疫来了不着急,我有一件防弹衣。
防弹衣,在哪里?就是我家小房子。
天天藏在小房子,保护我来保护你。
只字未提不出家门,但不出家门的好处,却在“防弹衣”比喻中体现了出来,形象生动又准确。既然防弹衣能“保护我来保护你“,那就乖乖待在家吧。
五、从手法来看,要写实不写虚。童谣必须讴歌真善美,帮助孩子们扣好人生第一粒扣子。真,既有生活真实,也有艺术真实。即使是虚构作品也来源于生活,是现实生活的艺术反映,也应真实可信。童谣允许而且需要想象和虚构,运用童话式角色和场景,表现孩子们丰富多彩的现实生活与眼中形形色色的大千世界。但具体情况要具体分析,抗疫主题童谣创作不宜太虚幻,不能将低幼童谣中常见的猫狗鸡兔、鸟兽虫鱼等主角,机械照搬作为抗疫主题童谣中的主角。灾难面前,惟有人能胜天。疫情期间,为防接触交叉感染,戴口罩就是最好的防控措施。否则不准乘坐交通工具,不准出入公共场所,不听劝阻者甚至要追究其法律责任。但你听说过疫期规定猫狗鸡等家畜家禽出门必须戴口罩吗?
六、从意境来看,要创新不守旧。文艺要融入作者的情感、思想和审美,最忌讳机械客观记录生活、照搬生活。那样的作品是说明文、宣传品而非艺术品。在抗“疫”童谣中,写得最多的题材就是口罩。如《戴口罩》:“爸妈戴口罩,我也戴口罩。防疫戴口罩,病毒不侵绕……”全文60字,出现8次口罩,4个人物,浪费词语,毫无新意,“把病毒赶跑”也不符合口罩实际,夸大了功能。而重庆吴昌烈《口罩》就不一样:“大口罩,四四方,我们把它戴脸上。嘴巴鼻子安上门,挡住病毒保健康。”全诗27字,不但描绘口罩形象,交待佩戴位置,而且打了一个形象准确的比喻,将口罩作用说得清楚明白,通俗易懂,易记易诵。有的作者采用故事性童谣反映,真实有趣。如江西王军《乖弟弟》:“家里东西已吃完,奶奶出门去买菜。小弟弟,拿口罩,呼哧呼哧赶过来。‘外面病毒在捣乱,奶奶口罩别忘戴’。”有人物,有情节,有动作,有语言,有老人的勤劳和健忘,也有孙辈的孝爱和关心,情节画面感很强。特别是“呼哧呼哧赶过来”,将孙子的着急心情表现得淋漓尽致,如闻其声,如临其境。
七、从角色来看,要守正不颠覆。童谣创作需要创新,但创新绝非异想天开,胡乱想象。对于传统的、固定的审美或形象,特别是正面角色和反面角色的界定,需要维护,倘若刻意进行所谓的创新,肆意颠覆,效果就成问题。如《叫它动也不敢动》,作者将病毒比作七十二般变化的孙悟空,佛祖如来把他压在五指山下,这就严重歪曲了孙悟空的英雄形象。正面的英雄孙悟空成了反面的害人妖精,读者情感上是不能接受的。又如《躲猫猫》将人比作胆小的鼠,将疫情病毒比作机灵的猫,大错特错。哪有丑化自身美化敌人的呢?在文学形象中,猫和鼠分别是正义和邪恶的代名词,常将小偷比作鼠,警察比作猫,才有猫捉老鼠的故事发生。这首童谣却南辕北辙。因此,创作之前,应熟悉对象的角色定位,遵循约定俗成的传统,切莫随心所欲颠覆,否则注定要失败。
浦舒菡 6岁 儿童画《战疫情》(来源:中国美术家协会官网)
八、从作用来看,要示强不示弱。时政童谣的功能,就是配合当前中心工作,为社会各界特别是祖国的未来和花朵提供正能量,引导他们从小关注社会、关心人类,培养爱国为民的家国情怀。许多作者意识到了这点,创作了不少优秀作品。如重庆王小平的《医生妈妈》:
年夜饭,热腾腾,妈妈今天要出征。
我抱妈妈不松手,爸爸含泪不出声。
妈妈笑着亲亲我:“打完怪兽回家门。”
鼠年大年三十除夕夜,大批医生闻讯而动,逆行而上,连夜奔赴武汉,舍小家为大家,其救死扶伤的大爱精神值得崇敬,舍生忘死与病魔殊死搏斗的大无畏精神值得讴歌。全诗不长,但“打完怪兽回家门”的誓言掷地有声,令人感动,给人希望。
天津范永昭《我家小药店》写道:
我家小药店,为啥人人赞?
口罩不涨价,买五还送三。
不是爸和妈,经商脑子慢。
国家有困难,无私做奉献。
作者紧紧围绕疫期爸妈经营的药店平价销售紧俏商品口罩,热情赞美爸妈“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传统美德,“疫情无情人有情”的良好风尚,爱国的宏大主题就在“口罩不涨价,买五还送三”的细节中得以真实生动地体现。
倘若不写具体的人,写防护治疗工具,也要体现其在抗“疫”中的独特作用。辽宁纪凯《口罩和针头》:
小口罩,捂鼻嘴儿,严防细菌钻进门儿。
小针头,打药水儿,杀灭病毒坏“小鬼儿”。
口罩针头去救人儿,防病治病得红旗儿。
全诗采用拟人手法和传统儿化韵方式,形象生动、富有童趣地描写了防病的口罩和治病的针头在共同战“疫”中的密切配合和明显功效,一句“防病治病得红旗儿”,表达了孩子们对口罩针头一样的干部群众和医护人员的热情讴歌,激励着“口罩、针头”们继续努力,齐心打赢疫情防控攻坚战。
当然,抗“疫”童谣创作中还存在一些问题。有的是观点不正确,如认为“太阳公公有点怪,躲在家里不出来”的原因是“人间疫情正爆发,生怕病毒传天外”。有的是创作认识和方法有问题,或将长短句式童谣与童诗混为一谈,或运用成人化语言并生造词语,如“戮力同心胜似骄,赶尽杀绝鬼疫妖”等。
抗“疫”童谣是时政童谣中的一个主题,应在遵循童谣创作基本规律和要求基础上,笔随时代风云,因时因事而变,不断提高作品质量。只有如此,才能真正发挥时政童谣在服务社会中的重要作用。
戚万凯著作《儿歌“戚”谈》《儿童散议》
(戚万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重庆市作家协会主席团成员,重庆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著有《儿歌“戚”谈》《儿歌散议》等评论集)
中国文艺评论新媒体总编辑:袁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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