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恒街》：努力写出城市的新鲜质感

2019-04-25

阅读：来源：中国文艺评论网作者：李健收藏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如今即便是“80后”也到了而立之年。对于被贴上“80后”代际标签的作家而言，更是不断地调整创作方向，开掘新的创作领域。作为这一群体代表的笛安，在2018年发表了长篇小说《景恒街》，获得当年人民文学奖长篇小说奖，还入选了多个年度文学排行榜。

　　相比以往的青春爱情作品，《景恒街》将视角转移到了北京繁华地段的CBD，这是一个关于年轻人创业的故事，讲述他们如何在奋斗中追逐爱情和梦想，也折射了名利场上的欲望、自私、贪婪，表现他们在资本逐利中的起落浮沉。男主角关景恒曾是红极一时的选秀歌手，但在潮起潮落的娱乐圈中，光环热度迅速退却。他不甘心被遗忘，迫切想通过创业再次证明自己，他推出了“粉叠”APP，利用娱乐圈里火爆的明星、粉丝现象，想抓住粉丝经济的契机，博取市场融资，实现事业成功。女主角朱灵境是知名投资公司职员，被设定为现代职业女性形象，她凭借自己的学识和能力来塑造自己的职业之路，对于爱情、工作都有独立的主见和思考，既能主动适应社会而又懂得享受生活的乐趣，在职场打拼博弈中寻找自己的价值。

　　相对而言，小说聚焦于“互联网+”深度影响下的青年创业主题，融合了活跃的时尚元素，如风险投资、综艺偶像、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等，这些话题都契合了时下多元的青年亚文化需求，反映出许多新的时代特点。关景恒开发“粉叠”应用程序，借意粉蝶，寓意是粉丝集聚掀起的蝴蝶效应，形成强大的粉丝社区。他希望借助庞大的粉丝产业市场，最终能够逆势影响偶像生存，撼动娱乐圈的布局。他强力打造粉丝经济链，来吸引粉丝和投资者的关注，形成新的营利模式。

　　总体而言，小说在人物形象塑造、故事情节方面较为单薄，有流于都市言情套路之嫌。小说以较大的篇幅集中于出轨、职场三角恋之中，人物情感关系看起来颇为复杂，但是并没有传递出深刻的力度。小说中老板“钢铁侠”与朱灵境、小雅之间的私情纠葛，看起来随性自我，却没有心心相印的真挚爱情，不过是纸醉金迷之后的荒诞空虚，给人以混乱、滥情的感觉，削弱了作品的人性深度。朱灵境对自我感情的抉择显得过于随意，缺少了直击人心的力量。以关景恒的人物形象来说，他自我奋斗的情感逻辑较为牵强，个性化面貌模糊。尤其是他为了实现个人目的正要孤注一掷时，却因为一场离奇的车祸戛然而止，小说在这时将故事冲突匆匆归为平静，结局略显仓促生硬。

　　《景恒街》这部小说最大的惊喜在于，它提供了一个切入当下城市的年轻视角，关注城市青年的个人成长和精神困境，努力写出城市的新鲜质感，让我们得以更加真切地发现都市新人类的生活。

《景恒街》作者笛安

　　回望近几十年来的文学历程，似乎在很长的时间段中都建构在城市/乡村二元对立的话语格局之下，就像研究者徐勇指出的，“就城乡二元对立的现代性社会而言，城市一方面被赋予文明和现代的道德内涵，另一方面也被赋予其反自然的特征，所以就构成了两种叙事动力，一方面是到城里去的持久动力，一方面是精神上的持续返乡”。尽管城市正在以巨大的虹吸效应吸纳人们特别是年轻人生活于其中，但是当前真正能够表现个体在城市空间中的喜乐悲欢、欲望诉求、矛盾困惑的文学作品并不丰富，还需要有更多的作家去感知、发现城市中那些丰富而复杂的细节。

　　笛安小说中的男女主角都是北京这座大都市的新市民：朱灵境是留学归来后独自闯荡，关景恒走出家乡县城后发现，儿时臆想中那个遥远而灿烂的北京，变成了“街角人潮凶悍的地铁站，成了学校宿舍楼下的早点摊，成了一打开窗户就闻得到的某种秋天的气味，在这个巨大的城市，没有人认识他，他和所有人一样没有了来历”。关景恒感觉像被一个巨大的风洞所吞噬，找不到自我的价值，所以他在歌手光环褪尽之后，是那么穷竭心计地去追寻成功的幻觉，以至于不惜失守爱情、道德的底线。

　　“景恒街”不过是北京的一条并不著名的街道，细微地犹如这座城市的毛细血管。小说《景恒街》则用年轻人经历的些许片段，展示了他们被城市节奏裹挟的状态。虽然在这篇作品中的文学呈现还不够成熟，生活场景铺陈也较为狭窄，但是在描述城市结构的肌体上，我们需要更多这种掘进现实的文学尝试。

　　在城市化迅速发展的背景下，城市的影响无远弗届，在我们面对广阔城市空间，考察个体与城市的关系的时候，期待有更多的文学作品能够展现城市所浓缩的无限可能，拥抱城市中洋溢的生活气息，为描摹时代贡献更多文学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