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色》(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18年1月出版)是诗人樵夫的第一部诗集。该诗集收录了樵夫近年来创作的126首诗歌力作,分为“左岸右岸”“草原近距离”“时光里的炊烟”“缝隙里的微光”四辑。读过樵夫的诗集,可以发现其诗歌作品感情浓烈,意象新奇,追求一种内在的生命律动的诗意表达。
作为生活在内蒙古的诗人,对草原的诗写自然不可避免。《乌兰毛都的草》是诗人的代表作,在《人民日报》(2017年08月07日24版)首发后备受瞩目,先后在2018年兴安盟诗歌春晚、内蒙古诗歌春晚被吟诵。明明写“乌兰毛都的草”,诗人却以“在乌兰毛都,一些山丘是谦逊的/它们收起悬崖和陡峭/ 缓缓地躬着背,降下自己的高度/让更低微的草站上去,让牛羊能够轻易找到生存的梯度”起笔,写出“山丘”与“草”相互依存的关系。接着诗人又写道“山丘在草的包裹中,制造波浪,制造山谷和回声”,强调了这种互相依赖的关系。“没有一种事物,可以像乌兰毛都的草一样欢腾/它们把每天都当做节日,簇拥着,翻过山岗,像去赶赴一场盛宴/无论是背阴还是朝阳,都用同一个姿态,快乐地摇荡/即便有一些被踩进泥土,也会重新站起/像不曾被踩倒一样,捂住伤口,继续摇荡”,诗人用拟人的写法生动形象写出乌兰毛都的草“欢腾”、鲜活,坚强,这片草原的生动、饱满、充满生命力,从而勾起读者一饱眼福的欲望。“在乌兰毛都,一棵草和一片草/拥有同样的生命,分不出这一棵和那一棵它们同宗、同族,/同样细小/在地理词典里,包括谦逊的山丘,以及河流、炊烟、牧歌/甚至挤奶的阿娜尔/都叫杭盖草原。诗人樵夫寥寥数语就写出乌兰毛都草原作为杭盖草原独特的地貌、风情、历史,以及这里生命之间平等依赖的关系。该诗不同于以往对草原的诗写,而是更多地融入诗人独特的生命内涵和人文情怀,因而使这首诗带有明显的诗性和强烈的主体意识。著名作家、评论家兴安说,“这或许是我读过的有关乌兰毛都最让我感动的一首诗”。
《海勒斯台河》以一种宏大的视角,来观察描述一位蒙古族牧民敖特根的生活情态:“那些羊喝过的水/敖特根也喝,敖特根的老婆娜仁花/挤完羊奶,也喝/那只叫黑日古的牧羊犬,跑着圈/圈羊,然后伸长了舌头,也喝”,真实而富有生活质感的草原图景呈现在读者面前。“有几朵云,被喝下去了/还有岸上的花,有几颗星星被喝下去了/还有远处的灯光,有几个人被喝下去了/还有山坡上的坟”,云朵,花,星星,灯光,竟然也能“喝”,由实到虚,诗人大胆想象,巧妙运用通感排比等修辞手法,构建草原一个辽阔悠远的意境,给读者一个超乎想象的境地。
诗人樵夫以一种崭新的视野凝视草原,其与草原不再是主客体关系,而是达到“物我同一”之境;草原也就有如生命般的爱恨情仇的情感。诗人对草原的诗写,更多的是对个体生命世界,情感律动以及生活经验的富于诗意的传达。此外,诗人善于在平淡无奇的日常生活物事中捕捉刹那间闪现的哲理,抒发生命中或浓烈或浅淡的情感体验。因为诗语具有表达思想的能力,其诗深邃豁达,带着明显的超越性和形而上的品格,比如“一切过时的物件,都会在某一时刻贵为珍重”(《旧物》); 比如“一些美好,在进入泥土之前注定会把一些日子绑定,即便生长/开花,或送出寓意,都要用尽前世,今生”(《一帆风顺》);还有“烟火能带走的,只有烟火/那些轻得不能再轻的灵魂/会一直向上,飘飞/抵达,烟火抵达不了的高度”,“而那个制造烟火的人/已收起白发,呼吸,甚至张望/正变成另一缕烟火”(《烟火》)等等。这些富有质感,充满哲思的诗句,无疑是诗人对生命的不同体验和对生活独特的感悟,在无声无息中给予读者情感的冲击和思想的碰撞。
诗人樵夫从创作诗歌初始,就一直用灵魂去感悟人间世事,用真诚去诠释生活真谛,以一种本真的态度书写日常生活,完成一次次诗意的追寻。而诗集《盲色》就是诗人樵夫完成的一次最新的、最具有民族特色的、最具生命体验的诗意追寻与审美书写。
作者:张君,教师,内蒙古评论家协会会员
中国文艺评论新媒体总编辑:周由强
特约编辑:张丽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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