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鸠摩罗什(西元344—413年),东晋时后秦的高僧,中国历史上著名的佛经翻译家。
作者原题:
度己,亦是度人
——《鸠摩罗什》的写作意义和价值指向
丁莉丽
也许是因为拥有有从乡村到城市的共同生命体验,以及高校教师的相同身份,看完徐兆寿老师的《鸠摩罗什》,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心灵震撼,进而决定写点什么与共有读者产生共鸣。
徐兆寿老师提出:“今天写鸠摩罗什能给当世什么样的启示?说得再大一点,佛教甚至中国传统文化能给今天什么样的启示?能解决今天人类精神生活的什么问题?于是,我在小说中引入一条副线,以便让读者思考这个问题。”
《鸠摩罗什》主要讲述了鸠摩罗什在凉州研修、讲学的鲜为人知的故事。该书以“我”为叙述者,描绘了几个当代学人把鸠摩罗什时代的诸多问题引到当下,并引入近代以来的西方文化,让两种不同时代的西方文化与中国文化相比照。
近年来高校圈内知识分子写作日渐流行,包括我身边的一些老师、朋友也开始尝试小说创作。虽然他们长期以来主要从事文艺研究和批评,带着一种理论的自觉,但进入小说创作时大多数却都有意识地摒弃了刻意的文学技巧展示与探索欲,以一种非常质朴的写作方式介入当前生活的观照和表现,努力去寻求文本通俗性和深度性的融合。《鸠摩罗什》正是充分体现了当前知识分子写作特征的一部典型作品。
作者在触摸一代高僧鸠摩罗什历史印记的同时,又锲入了自我的生命体验,带着情感的温度寻访这位历史人物的生命轨迹,将作者自我的生命感悟、对世俗生活本相的理解和文学精神的探究熔铸于一炉,从而塑造了一位全新的、内涵丰富的鸠摩罗什形象。徐兆寿老师自述这是“为自己,也为众生写作”,确实,度己也是度人,《鸠摩罗什》的出版,既是徐兆寿老师作为个体研究文化学术以及获得人生启示的成果,同时,也借此为当下众生如何在纷繁芜杂的多元化社会中选择人生方向提供一个重要的导引。
《鸠摩罗什》如何实现度己、度人?
首先,作者用充满激情的笔调勾勒出鸠摩罗什富有传奇色彩的一生,尤其是对于其少年时代的神话书写,体现出作者对于这一精神偶像的膜拜和敬重。鸠摩罗什带着与生俱来的使命来到世间,沿着先知的指引在命运中接受种种苦难的历练,最终完成了时代和命运赋予的重大责任。
鸠摩罗什的一生,是追求信仰最终功德圆满的一生,他既是人,充满贴近现实的人性内涵;也是“神”,有着引领众生的神性光芒和气质。这一形象的产生,也是作者对于鸠摩罗什这一研究对象进行考察、参悟并从中汲取精神滋养的过程。按照阿尔都塞的意识形态理论,正是作者在对鸠摩罗什的大量译作及佛经典籍的阅读中被“询唤”,这不但促成作者本人研究方向以及思想的转向,也让作者在写作过程中几易其稿。最终,这一形象在作者笔下真情绽放,并通过对六道轮回、劝人向善等佛教理念的通俗阐发,使得这种“度化”功能能够抵达到更为广阔的受众空间。
小说中两次写到关于鸠摩罗什“破戒”之事,我认为这是本书中最具有创新精神也最富有现实意味的情节。鸠摩罗什的第一次“破戒”:是受到逼迫而娶妻。带有很强的被动色彩,但是,也因为鸠摩罗什尘心未灭,“情劫”难度,最终肉欲战胜清规戒律。第二次“破戒”:是尽管依然出于无奈,但内心的坚定和坦荡已不与往日同日而语。他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牺牲一己拯救苍生的慈悲为怀,最终不但度化十位歌妓,也顺利完成译经大业,使得大乘佛教得以在汉地广泛传播。
正如《舌战群儒》一章中罗什与师父的对话:
问:师父,为什么我们这么早就来到这里。
答:迎接光明。只有迎接光明的人,心中才有比别人更大的光明。
问:那我们身处黑暗中怎么办?
答:我们就是光明。
问: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迎接光明呢?
答:因为黑暗本身不能带来光明,只有光明能驱除黑暗。
虽然,当初的小罗什还不能完全领会光明的含义,但鸠摩罗什在修行过程中实践了心向光明,最终将自己演化为光明的使者,不断引领众生走向自我救赎的过程。而从小说创作层面而言,无论是作者从学术写作面向小说写作的转型,还是在作品中弘扬佛法,引领信仰,都充分体现出作者对于鸠摩罗什精神的传承和实践。
本书最后一章“卷外卷 | 对话与考辩”的内容,讲述了“徐教授”写作此书的缘起,以及在这一过程中所牵涉到的一些人、事,读来有非常真切之感。尤其是其中的“张志高”,听说很多读者看后想请作者引荐这位老师,但徐兆寿老师却告诉我们这一个人物其实是虚构的,这更加说明这一部分的写作在效用上是极为成功的。夹杂着虚构和现实的跨文体写作方式,其实是大巧若拙,让文本显得厚实而不失灵动。就内容而言,这一部分呼应了《鸠摩罗什》的写作缘起和现实指向,虽略显直白,但我认为这一点题也是极有必要的,尤其是作为一部通俗性作品而言,有着“架桥”的作用。众生皆苦,在充满精神迷途的人生里,如何寻找一盏前行的指引明灯?将脚踩踏在坚实的大地上,寻找到自我的精神信仰,实现肉体和灵魂共生的和谐状态,这是《鸠摩罗什》提供给我们最大的生存启示。
但精神信仰不是空洞玄妙的,要在现实中寻求到信仰,不但要高屋建瓴地透视现实,更需要了解自我成长精神脉络,如此才能给自我一个精确的精神定位。《鸠摩罗什》的价值还在于,作者站在和西方文明对话的立场、全球化的视野中去回望中华文明自身的成长轨迹,运用个体生命经验去找寻历史传承的谱系线索,进而打通了自我与历史、世界的关系,在文化交融的格局中重新理解了自己,找到属于我们自己的精神出口。
这种带着知识分子特质的现实突围和文化突围,对于当下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在“复兴传统文化”“一带一路”等成为关键词的今天,无疑需要更多知识分子去参与和介入当前传统文化资源的整理、建构和弘扬。但是,这种参与和介入不是停留在单纯的纸面上,而是需要用脚去丈量脚下的土地,去聆听历史的足音、触碰民间的精神传承、对接民众的心灵图谱。唯有这样,知识分子的心灵才能实现和社会的共振,学术研究才能获得饱满而恒久的价值。期待更多的知识分子写作,能够像徐兆寿老师写作《鸠摩罗什》那样打开自我的心灵,让创作成为一座桥梁,这既是度己,亦是度人。
《鸠摩罗什》小说作者:徐兆寿,西北师大传媒学院院长、作家,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作品有《非常日记》《荒原问道》等7部长篇小说,《麦穗之歌》《那古老大海的浪花啊》等3部诗集,《人学的困境与超越》《精神的高原》等17部论著。
书评作者:丁莉丽,浙江工商大学人文与传播学院教授,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
中国文艺评论新媒体总编辑:周由强
中国文艺评论网编辑:何美 李维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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