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活青春力量 触摸时代精神脉动
——第四届中国青年文艺评论家“西湖论坛”宁波峰会成功举办
峰会现场
2018年4月14日至15日,由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中国文联文艺评论中心和浙江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主办的第四届中国青年文艺评论家“西湖论坛”宁波峰会在浙江宁波举行,论坛的主题为“新时代文艺的中国精神” ,分为影视主论坛、网络文艺分论坛和戏剧戏曲分论坛。本网特选登部分文艺评论家代表发言。
为活跃当代文艺评论作出独特贡献
(作者:仲呈祥,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
我深知一个人在青年时期,选定了文艺评论这个职业,或者有这种爱好并为之奋斗,是一件充满艰辛、充满幸福感的事情。今天,“西湖论坛”举办到第四届了,来了很多名家,来跟我们青年同行朋友促膝谈心。这种形式很好,我看是互教互学、互补共进。能够集中在一起促膝谈心,说真话、诉真情、求真理,哪怕是虽不能至,也是心向往之。
这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个青年文艺评论家成长的必由之路。想当年,我提着包跟着陈荒煤、钟惦棐、朱寨老师,听他们耳提面命,从他们身上吸取学术的营养,跟在他们背后,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出一种看似不见、摸似不着的思想和学术的震撼力、感染力,直击我的心灵。我常常感到自己知之甚少,书读得太少,实践太不深入。因此我只有笨鸟先飞,不然就辜负了跟他们一场。青年人要虚心向前辈请教。这是我想跟大家说的第一点体会。
这次论坛的主题定得很好,叫“新时代文艺的中国精神” 。党的十八大以来,我们用短短的时间,就实现了历史性的变革。作为改革开放40年来的见证人,可以清晰地看到,新时期我们党的文艺政策有过两次重要的调整:一次是“文革”结束进入新时期,邓小平同志在第四次全国文代会上作重要讲话,石破天惊地提出“不是要求文学艺术从属于临时的、具体的、直接的政治任务” ,接着用“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取而代之。这一重要调整适应了党的中心工作从以阶级斗争为纲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个重大历史转折后对文艺工作的政策指导;再一次就是当下,中央正式确立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党的理论指南。作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重要组成部分之一的习近平文艺思想,对文艺批评的标准也相应做出了重要的调整,提出了要“坚持思想精深、艺术精湛、制作精良相统一” ,取代“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相统一”的提法;提出应当追求作品的“精神高度、文化内涵、艺术价值” ;提出“面对生活之树,我们既要像小鸟一样在每个枝丫上跳跃鸣叫,也要像雄鹰一样从高空翱翔俯视” 。要像小鸟一样,唱出最美的旋律,跳出最美的舞姿,就是要发现细节、塑造人物,要写出人物的精神高度、人性深度;要像雄鹰一样从高空翱翔俯视,讲的就是要有深刻的历史哲学意识。这些精辟论断,都需要我们去学深悟透。
我个人体会到,习近平文艺思想是21世纪中国共产党人领导文艺工作,把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的最新成果,系统阐述了文艺与人民、文艺与生活、文艺与时代、文艺与经济、文艺与生态等成体系的科学思想,应该成为文艺评论工作的理论指南和行动准则。这是我想跟大家说的第二点体会。
第三点体会,是讲现在的创作和评论生态。当前的创作和评论生态还存在一些问题,比如创作与评论的不平衡的问题,数量与质量的不平衡问题,有“高原”缺“高峰”的问题,都需要进一步规范。这里还有许多工作需要去做。拿文艺评论来讲,首要的就是要加强评论队伍的建设。我们讲文化自信,讲文化强国,没有高素质的人才不行。这方面的发展很不充分。所以,在座的各位,大家面临着大好的机遇,任重道远。希望大家严于自律、勤奋学习、勇于实践、敢讲真话,为活跃中国当代的文艺评论作出自己独特的贡献!
未来向度的艺术形态展望
(作者:庞井君,中国文联理论研究室主任、文艺评论中心主任,中国文艺评论协会驻会副主席兼秘书长,《中国文艺评论》杂志主编)
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成立以来,致力于打造两个论坛:一个是“长安论坛” ,一个就是今天在这里举办的“西湖论坛” 。我们理解新时代中国文艺的精神气质和风格特征,可以概括为四个字“古雅清新” 。这两个论坛的定位与此对应,也有所侧重:“长安论坛”在风格上侧重于古雅和传统以及现代性的转换,“西湖论坛”侧重于清新和活力。当然,绝不是说有了清新就不要古雅,清新不是表面的光鲜和时髦,而是清新当中体现古雅和光阴积淀,所以“西湖论坛”的侧重点在于强调青春、青年,强调新时代、新技术推动下的新文艺形态及其创新和发展。
本届“西湖论坛”的主题是“新时代文艺的中国精神” ,旨在将全国优秀的青年评论家聚集起来,关注新时代所面临的新问题、新机遇、新挑战,从电影电视、网络文艺和戏剧戏曲三个方面探寻文艺在新时代如何更好地弘扬中国精神,开掘中国价值,坚定不移地用中国人的思想、情感、审美,创作具有鲜明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优秀作品,为我们这个伟大的民族在这个伟大的时代留下精神的印痕和思想的烙印。如此方可不负青春、不负才情、不负光阴。
我一般讲到评论的时候,愿意把它和理论放在一起说。二者的侧重点不太一样:评论家更加现实,更加针对作品,更加具有时效性;理论家更加侧重理论的体系、框架的建构,更加具有超越性,它们是密切相连的整体。
加强和改进文艺评论,首先要拓展评论的理论深度。意见性的评论、描述性的评论意义不大。真正有力量的评论家当有宽广的胸襟、高远的境界、深刻的思想和丰富的情感,当有未来的向度、人类的情怀、历史的纵深和人性的尺度。针对今天评论界思想匮乏的现状,我们的评论家应该善于挖掘自己的思想和想象力,特别是青年的评论家,正是青春冲动的年龄,应该是最有创造力的,创造的根基应该是思想的迸发。青年的文艺评论家要敢想、能想、想想、愿意想,我们的思维也应该有一些反向思维、逆向思维。
其次,评论家要更多地介入文本。评论家如何更多地介入文本,一个是阅读,第二个是尽量熟悉一两门艺术门类的创作,不一定有多高水平,但是知道创作的规律,这种评论做出来才有说服力和审美感受性。今天的现状是相当一部分评论家,包括青年评论家脱离了文本,这也是制约我们评论发展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文艺评论和其他的哲学评论、历史评论、经济评论、社会评论、新闻评论、政治评论等等不大一样的地方在于评论的对象是一种审美感受性的文本存在,如果割断了这种精神感受性的桥梁,就很难和文本连接在一起。评论家应该是思想家,同时应该是学者、作者和读者三种身份的重叠和融合。
文艺评论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学术研究,在一定意义上,它本身就是创作,但也不同于通常意义上的文艺创作,它具有独立的价值和定位,要把评论作为具有审美感受性的创作形态来看待,比如鲁迅的很多文学评论文章,本身就是一种独立的文学艺术作品,中国古人的一些诗话本身就有独立的作品形态和独立的欣赏价值。我们的一些文艺评论还缺少审美的感受,这是一些评论家的缺憾,希望得到改善。评论家们要用心灵的眼睛来看世界,唤醒心灵的激情和冲动,我们的评论文章要写得具有美感、具有艺术性,正如厉震林老师提出的,就像写给你的情人看的“情书” 。
今天我们正处在人类精神文化大变革前夜,未来和远方充满了许多不确定性和可能性。转型社会最大的特点是将把人类社会几千年以来所积淀形成的一种基本认知框架、伦理框架、价值框架拿来重新审视和质疑。在这样一个前夜,我们以一种什么样的态度来看待身边和未来的世界?我觉得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把一种开放的尺度引进我们的思维当中,需要一种特别大、特别新的参照系和主体视角,把未来的维度、生长的维度引入现实。面向真理,我们需要一个开放的体系,允许不同的观点、不同的路径来趋向于真理。人类社会走到今天,互相讨论、交流、探索,是我们接近真理、探索真理最好的方法。尤其是在人工智能和生物科技飞速发展的今天,正如戴锦华老师讲的,我们人类对人工智能这件事情“完全未曾抵抗,几乎没有讨论” ,或者说我们始终未进行充分的讨论,来不及进行充分的讨论,也始终未能抵抗,好像也抵抗不了,因为技术依靠自身的惯性加上与市场的结合,有一种强大的冲动往前走,好像也不太去顾及伦理和其他要素,而且每一次突破都引起一次欢呼,社会各界其他领域也一起欢呼。搞艺术的根在哪里?未来强人工智能改变了人本身之后,人性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艺术将会呈现怎样的形态?我觉得这还真是一个天大的问题,一个本体论和价值论的问题,需要我们深入讨论和交流。
如何看待亚文化的主流化趋势?
(作者:尹鸿,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清华大学影视传播研究中心主任)
我们谈网络文艺,涉及到了很多层面,其中一个比较突出的现象是亚文化。从我的角度来看,亚文化是无罪的。但我认为,由于互联网的出现,特别是互联网背后的资本和技术的推动,导致地下文化地面化、亚文化主流化、江湖文化庙堂化,我们就要来重新评估这个问题。在人类那么多年的发展经验当中,这两个东西是有不同定位的,它对人的需求也是有不同的满足。
设想一下,如果我们今天模糊了这些所有的界限,人类会是什么样子?我们的孩子们会是什么样子?我们的未来会怎么样?这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一方面我认同它们存在的合理性,另一方面又觉得,如果它们变成了主流,当它无所不在的时候,当我们的孩子还没有判断能力的时候就接触到各种背离人类主流生活方式的东西,那就需要谨慎了,就要去间隔、去引导。我们要意识到,当外界给了很多对青少年的暗示,就会形成他们的某种身份认同,而这个时候他们是未成年人,还缺乏独立成熟的判断能力,这种身份认同很可能影响他们一生的生活、价值观和感受,这对他们是一种不对等的信息环境和影响。
今天我们面对的最大挑战,不是亚文化,也不是地下文化,而是这些文化在互联网的推动之下,资本和技术要把它主流化,把它嵌入到孩子们的价值观和行为方式当中。我觉得,我们成年人应该负有一定的责任。我反对对所有亚文化现象的一刀切,但我们应该研究,从“看门人”的角度,从机制的角度,研究一下受众,怎样才更合理,应该规范到什么程度,用什么样的方式去规范?既然是亚文化,那么他们就是非主流,不能因为互联网的出现,让非主流的成为主流,主流的成为支流,这对人类几千年形成的文明建构的主流传统会有颠覆性的影响。文明主流是变化和丰富的,但是如果完全被颠覆,被边缘,那很可能使人类走向野蛮化、粗鄙化、原始化、情欲化,这对于人类社会肯定不是一种福音。
作为网络文艺领域的专家学者,我们要站在社会发展和青少年成长的角度上严肃地看问题。不能说我们代表绝对的真理,但我们至少要把一些现象当成问题来思考,也更好地跟孩子们对话。通过交流,让他们知道边界在哪里。同样地,主流文化也需要和亚文化对话,既不能把后者一棍子打死,也不能让它成为主流文化,否则社会的基本秩序就会受到一定的颠覆。大而言是国家、民族的观念,小而言是家庭或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会受到影响。
网络文艺是比较新兴的事物,有很多新情况、新问题,我也还没有研究透;往往容易出现非此即彼的对立思维。事实上,网络文艺也有层次、对象、功能的差异,网络文艺中的亚文化价值观的合理性和不合理性都需要进行有条件的细分,网络上的亚文化现象的管理也需要更加具有针对性和差异性的办法。还是一句话,网络文艺也罢,与此相关的一些亚文化也罢,既要管住也要管好,既要保持其创新活力,也要限制其泛滥成灾。具体问题具体研究,是专家学者的任务,眉毛胡子一把抓,情绪化的对抗和赞美,都是于事无补的。应该说,无论是我们的管理,还是我们的文化批评,都还没有建立在客观的、科学的、系统的研究基础上。真正的理性,一定是建立在认真的分析和研究基础上的。
以上一些想法,也是仅供交流探讨。我想,面对这些现象和问题,我们既要有直面的勇气,去仔细梳理和深入研究;同时也要保持严肃和理性的态度,使网络文艺及其研究获得良性的发展。
做文艺批评,要注意媒介和语言
(作者:戴锦华,北京大学电影与文化研究中心主任)
对于“新时代、中国精神、影视创作”几个关键词,大家以各自的方式传达出某种现场感,让我们感知到今天中国电影作为一个庞大的产业和工业系统,尝试再一次与社会生活、文化生活、公众心理、文化想象建立新的互动。伴随着中国的崛起——我一再强调,中国不仅是唯一例外的非西方国家完成工业化进程,也意味着将在政治、经济等国际事务中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中国电影的同步起飞是一个特例,近乎某种奇迹。可以说,讨论中国电影,我们是在探讨一个特定的问题,同时也是在探讨我们的社会、我们的日常生活、艺术与技术、文化、工业与商业。我们涉及到的具体的命题,即影视工业的发生、发展,它的可能性,我们的预测、期待和不满。
今天的主题是“新时代文艺的中国精神” 。我以为,我们必须把所有的问题问题化;对我们来说,没有什么我们可以假定无须界定便拥有共识。对我,中国精神可能意味着很多层面,它可能是国家政权意义上设定的核心价值系统,也可能是一个民族的自我想象;一般说来,它应该是一个在实践层面上的社会共识。因为这种共识,人们不自觉地确立一种身份:我是中国人,进而会显现为某种生活方式、一套行为规范。或者,它也会表达为文化传统——我们的追溯:我们拥有怎样的文化、传统。我想说,毫无疑问,我们幸运地拥有着连续的历史、连续的文明,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的文化传统具有同一性。事实上,我们的文化是非常多元的。尤其是今天,当我们讨论传统时,它必然也必须包含着20世纪中国现代化的历史经验。传统,并非特指前现代经验与文化。
当我们使用中国精神这一概念的时候,我们强调的是差异性或者特异性。在世界范围之内,作为一个越来越强大的现代国家,我们和其他强国、其他晚近发展的国家,究竟有什么不同?这是我们讨论中国精神时候可能触及的层面。不首先设定我们讨论的层面,就无法建立真正对话。我们是否已达成共识?我们是否准备在此共识基础上召唤社会、公众共识?我以为,类似共识应该是内在的、可以与我们的社会构成、公众心理彼此重叠、互动、共振。
我以为,我们做文艺批评,另一个重要而基本的工作层面是媒介、语言;具体到电影,便是影片的事实:影像、声音、叙事和电影的事实:工业基础、技术指征、市场。审美从不抽象,即使不谈审美的意识形态、审美的政治性,艺术评价也必须建立在对不同艺术媒介的专业性把握和理解之上的。我们讨论的是电影,请大家注意,尽管数码转型拆除了电影与电视、卡通、录像艺术之间的媒介之墙,但机构、生产环境、放映空间、市场预期的不同,仍令其与电视剧、网剧、视频有着质的差别。一旦我们谈及审美批评、艺术批评,我们首先要把握媒介,要明确自己的前提。比如,我们可以通过一系列的电影、电视剧、或网络电影、网剧去讨论家庭、婚姻、爱情,但是必须明确,电视连续剧中再现的女性、家庭和大制作影片中女性、家庭是否同质。如果不一样,那么,它究竟是负载了这一社会问题的不同面向,还是出自媒介特质的规定性?我们一定要警惕不能成为票房成功者的背书者,这里存在诸多偶然性的因素,而偶然意味着不可复制,也意味着对造就类似偶然的、具体的社会情境的沉思。相反,为票房成功者背书,为其总结艺术成功的规律、逻辑,也许会成为没有生产性的工作。我们要把握媒介在当今时代的剧变,然后去探讨怎么讲故事,去细分类型。这是我们作为文艺批评者、影视研究者的起跑线,从这起跑,才能更好地抵达。
峰会嘉宾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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