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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好文艺批评的“方向盘”

2016-03-07 阅读: 来源:光明网-《光明日报》 作者:研讨会 收藏

把好文艺批评的“方向盘”

——加强与改进文艺批评研讨会发言摘登

  编者按

  2014年10月15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京主持召开文艺工作座谈会并发表重要讲话,指出“要高度重视和切实加强文艺评论工作”。一年多来,文艺批评取得了可喜的进展。为把学习贯彻习近平总书记重要讲话精神继续引向深入,进一步发挥好文艺批评对于文艺事业把方向、领风尚、促繁荣的重要作用,由光明日报社和文艺报社共同主办的“加强与改进文艺批评”专题研讨会日前在京召开,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何建明、光明日报总编辑何东平出席会议并讲话,近20位文艺批评家认真学习领会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文艺批评工作的重要论述,共同探讨文艺批评的本质与规律。

  “运用历史的、人民的、艺术的、美学的观点评判和鉴赏作品”

  仲呈祥(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

  搞好文艺批评的关键在坚持科学标准,即习总书记与时俱进地提出的“历史的、人民的、艺术的、美学的”标准。按照唯物史观,历史的必然也是人民的,人民是创造历史的主体;按照马克思主义美学观,美学的也必然是艺术的,艺术是人类审美把握世界的独特方式。文艺批评标准的混乱,必然导致文艺批评实践的混乱,搞成是非不明、褒贬不分了。坚持科学的批评标准,理论指南就是习总书记的讲话精神,就是《中央中央关于繁荣发展社会主义文艺的意见》。优秀作品是思想性与艺术性相统一,思想性与艺术性的逻辑起点是作品自身的品格,前者是历史品格,后者是美学品格,同属创作美学范畴;而观赏性的逻辑起点是观众的接受效应,属接受美学范畴。因此,我们不能把不同逻辑起点上抽象出的思想性、艺术性与观赏性并列在一起,放到同一批评范畴里下判断,当成批评标准。那样会给人一种误解:好像有一种与艺术性无关的观赏性能当成标准。面对市场,提出观赏性需要重视是有依据的。但对于创作者说来,艺术性的题中应有之义,便是要靠作品的历史品位和美学品位,去吸引感染受众。

  刘琼(人民日报文艺部高级编辑):

  在文艺批评中,强调“历史的”这一标准,是对文艺的本质的深刻了解。表现在文艺批评实践中的“历史的”,应该包括两个大的层面:一是从批评主体的角度,二是从批评对象的角度。从批评主体的角度也包括两个方面,一是把文艺创作放在历史坐标中考量,这是历史的眼光和视野;二是批评主体自带的历史性维度,这是历史环境背景。从批评对象也即文艺创作的角度,文艺创作是历史的观照,也是历史的记录、历史的组成,这应该没有疑义。其中,历史的眼光和视野是关键,它可以克服主体自身的历史局限性。把文艺创作放在历史坐标中考量,可以通过具体的联系,判断文艺创作的旧与新、得与失的变化,才能理解趋势和潮流、主调和辅音。有历史的纵横比较,才可能对各个阶段的文艺创作有比较确切的判断。也正是这种“历史的”坐标判断,才使文艺批评具有了历史体贴。

  马建辉(《求是》杂志社编审):

  “人民”的观点在这四个标准中是内核与根基。文艺批评标准的总体性、根本性规定,就是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批评导向。文艺创作、文艺思潮、文艺观如果欠缺了人民的维度,就会在真实性、思想性、先进性上打折扣;文艺批评如果欠缺人民的维度,就会导致眼界狭隘、疏离本质、不接地气的弊端。一些批评家知识掌握得越多,反而眼光越局促,心胸越狭隘,笔触越钻牛角尖,说出的话越让人听不明白,这不能不说与脱离人民生活有着莫大的关系。因此,提出以人民为中心是一种倡导和引导,意在重新确立起人民史观、人民立场、人民眼光,希望批评能够观照到人民的疾苦、境遇、精神、情感、愿望、语言,唤起人民的主体意识和自觉意识。

  刘大先(中国社科院民族文学所副研究员):

  “历史的”和“美学的”相结合,也就是如何处理好情感与价值、审美与历史之间的张力,将“可爱的”与“可信的”融合于一体。文艺批评应该达致审美的历史化和历史化当中的现实感。审美的历史化,是批评要在广泛的知识积累基础上,对于历史与现实有着整体性的认知,进而谋求具有未来维度的世界观塑造。批评不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只有在认识的历史化之后,对古今中外的文艺发展和理论观念充分广收博取之后取精用弘,才能给予某个作品以明确的定位和衡定尺度,这是一个知识累积与创造的过程。但是历史化并不是沉溺到历史本质主义之中,它还有创新的一面。因而历史化中的现实感尤为重要,洋为中用、古为今用,即批评有着现实的伦理关切,而不仅仅是某个小圈子阳春白雪、拒绝更广范围交流的产物,它的目的是推动、促进、提升文艺作品的创作,进而将自身也打造成具有独立艺术品质的作品。这是将“真”与“美”相统一。

  “倡导说真话、讲道理”

  雷达(中国小说学会会长):

  我们的“文艺批评要的就是批评”,要的是及时的、及物的分析,评价与判断,而不是套用西方理论来剪裁中国人的审美,更不能用简单的商业标准取代审美标准,而是需要历史地、具体地切入到问题的要害,以“中国问题”为对象展开批评实践,切不可跟在别人后面亦步亦趋,热衷于“去价值化”“去历史化”“去中国化”“去主流化”。这是没有前途的。文学批评要将具体的而不是抽象的“人民”的心理需求和喜怒哀乐作为评判是非曲直的审美标准,以塑造丰满深刻的民族灵魂,准确地把握现实主义文学主潮的当下意义,做到“历史的内容和美的形式”相统一。

  白烨(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会长):

  批评界应积极开展文艺争论与文学争鸣。一定的争论与争鸣,是一个文学时代的表征与标志。从“文革”结束到整个20世纪80年代,我们的文学能够很快恢复元气,得到迅速发展,使创作从沉寂走向活跃,一个很大的推动力,就是持续开展的文学争论与争鸣。那个时候,文学上的不同看法,文学人的不同观点,都是通过争论与争鸣的方式,得以交锋和交流,深化和整合,使人们从中受到启发,得到启迪。这种争论与争鸣,对于理论批评的巨大推进不言而喻,对于整个文坛的影响也很大,文学创作和众多的作家,都是直接或间接的受益者。但自20世纪90年代后期以来,这种争论与争鸣日渐稀少,更多地呈现给人们的,是那些发生于网络之际的口水战,而这样的论战既没有学术性含量,又缺少普遍性意义。现在文艺创作中的不少问题因联系着当下的文艺现实,关乎着文艺的发展,都有开展争论与争鸣的必要。怎样开展正常的文艺争论与争鸣,使之成为理论批评的一种基本态势,成为新世纪文艺发展的强劲推力,确是当下理论批评界需要探讨和解决的紧迫课题。

  梁鸿鹰(文艺报总编辑):

  加强和改进文艺批评,要靠批评家主体。批评家首先应具有思想的深度。批评家如果缺乏对历史现实的独到认识,没有对社会规律、生活法则的探究,不注重对创作规律的挖掘,批评不但注定不会引起社会关注,也难以让作家艺术家心悦诚服。其次应具有情感的温度。批评家对作品和文艺现象进行评判、批评的时候,应该以感性体悟感性。批评者不能怀着对作品进行生杀予夺的特权心理去“欣赏”作品,既没有对批评对象一言九鼎的天然权力,更不能把作品当成试管中的无情物。批评实践是智力活动、精神创造,同时也是心灵活动,必要的情感付出,是对创作规律和批评规律的恰切符合。第三,应具有批评的诚意。托尔斯泰说过,作家对自己要表达的越是有不可抑制的冲动,越是感到非表达不可,作家越是感到创作成了内在的需求,越是会写得好。批评同样如此,每当有感而发,出于真诚的赞赏或愤怒,才获得表达的痛快淋漓。让批评回归批评的本意,批评家主体要打铁自身硬,苦练内功,深入实际,参与生活。同时学术评价体系要改进,社会文化氛围要继续优化,以鼓励和支持批评家大胆批评、敢说真话。

  丁亚平(中国艺术研究院影视所所长):

  电影批评要展现科学风范和批评良知,进一步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从多方面形成自觉:一是批评的眼光。文艺批评是有目的、有指向性的活动。从心理学角度看,人的任何有意识的心理活动都有其选择性和指向性。文艺批评渗透着批评者的选择意义和主体意识。二是回到影片。判断电影的发展和影片价值高下,一定要从具体的影片、具体的作者及创作的因素的考量出发。三是电影批评,就像其他的文艺批评一样,也离不开审美感受、审美情感和体验感悟。和文学批评相似,电影批评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情感活动,情感因素贯穿于批评家的欣赏、认知、感受、体验、联想、想象、推理、评断之中。

  “打磨好批评这把‘利器’”

  王一川(北京大学艺术学院院长):

  在运用文艺批评标准去评判和鉴赏具体的文艺作品时,应发掘和重建文艺批评标准的中国本土美学传统基础。如今,特别是在“平面化”“浅薄化”“非深度化”已然成为当前艺术创作的浩荡激流的情形下,应重建文艺批评标准的“兴味蕴藉”传统基础。注重兴味蕴藉,就需要在下面几个方面下功夫。第一是身心勃兴,是指文艺作品应能让观众在身体感觉和心灵陶冶两方面都产生兴奋和愉快。这意味着优秀文艺作品总会让观众在身体和心灵两方面都处在不同于日常生活状态的特殊的兴起或兴奋状态中,获得超常的身心愉悦。第二是含蓄有味,是说文艺作品的兴味不必过于直露或直接,而应当含蓄或蕴藉,而这正是衡量文艺作品的艺术成就的重要尺度。第三,与含蓄有味相连,余兴深长是指文艺作品应当在时间上和味道上都拥有让观众延后一段时间持久感发和反复品评的特殊的兴味。

  彭程(光明日报文艺部主任):

  文艺批评可以并且应该适当寻求表达形式、传播方式上的变革和创新。首先,在文艺批评的文本形式上,在不牺牲对理念、观点的表达的准确性、科学性的前提下,不妨尽力淡化高头讲章的色彩,力求生动晓畅,使之更具有对普通读者的亲和力、贴近感,以追求传播效果的最大化、最佳化。固然,伴随着学术研究分工的深入化和精细化,建立起了一套相应的表达方式、话语系统,但它们没有理由成为表达的障碍。问题往往不是出现在专业术语的运用上,作为对具体范畴的概括和描述,晦涩难懂并非是它们的本质规定性。问题是不少评论家不善于将评论文章写得好看,不懂得如何才能获得清新生动的语言、疾徐有致的节奏、轻重匀称的结构。其次,可以借助当前行之有效的大众传播方式,让文艺批评走近公众,如请评论家在电视和网络上评点文艺作品或文艺现象,这样做,固然会因为视觉传媒方式本身的局限性,产生诸如信息耗损、理念简单化、阐释表层化等弊端,但倘若能够使公众对文艺批评产生兴趣,并因此而去进一步了解作为一门科学的、真正意义上的文艺批评的面貌和本质,从而能在公众和文艺批评之间,起到一种桥梁和中介作用,那么支付这种代价也是必要的。

  徐忠志(中国作家出版集团管委会副主任):

  建设好文艺评论阵地,是加强和改进文艺批评的重要环节。一方面,我们的评论阵地要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积极履行文艺评论媒体的社会责任,认真严肃地考虑作品的社会效果,树立强烈的底线意识、责任意识、担当意识,让读者和观众更多地关注到思想性艺术性俱佳的优秀作品,对不良作品和思潮勇于站出来说“不”,绝不把不良作品推向社会,绝不给不良思潮提供传播的渠道,使我们的文艺始终保持绿色健康的生态。另一方面,要大力支持专业文艺评论媒体发展,对质量上乘、声誉良好的专业文艺理论评论期刊和报纸给予重点扶持,保持其独立性和权威性。同时,积极推动新媒体的评论阵地建设,特别要重视研究和促进传统评论媒体与新媒体的融合发展,充分把握新媒体发展的新态势、大趋势,主动适应文艺传播形势的发展,有效拓展文艺评论空间。

  张莉(天津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

  批评家的任务是要能勾勒我们时代文化上的共同趋向,表现我们时代内在的心智生活。文艺批评是实践性工作,它应该介入我们当下的精神生活,也应该有效参与到我们的日常文化生活中去。优秀的文艺批评,应该切实发现今天每一位沉默而优秀的艺术家及其作品,应该发现我们时代人为喧哗表象忽略的内在精神诉求与向往。事实上,当许多人对诸多现象只有感触而尚没有深入思考时,文艺批评家才愈加可贵,文艺批评工作的意义才得以凸显。如何传达我们时代内在的精神诉求是今天文艺批评从业者面对的挑战。

  傅逸尘(解放军报文化部编辑):

  文学批评不能局限于分析作品本身的美和不足,而必须进一步从历史的、时代的观点进行考察,进行与其内容相应的社会的、政治的、哲学的、道德的分析。文学作为一种精神性的力量,它对社会、对时代的积极作用,必然体现在它对人们意识或精神的影响和塑造上;批评的目的不在批评本身,也包括阐释,它们的本质意义是建构,积极介入文学创作是它最为重要的存在方式。面对当下中国社会复杂深刻的变革和转型,优秀的批评家会饱受思想的困惑、精神的阵痛和心灵的煎熬,惟其如此,才可能真正把握住时代的脉动;文学批评需要生产出贴近世道人心、洞穿时代迷雾的有智识的思想,从而有效地介入创作并最终参与时代精神的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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